文太不是很喜歡星川高嶺的這種性格,簡直就像是把自己給裝在一個套子裡麵一樣,天天卡著模板做人,不累嗎?所以去一橋寺的時候,他根本就不往寺廟裡麵去,直接去給老婆的墓碑澆水去了,就是不想要跟這幫臉上常年帶著麵具的人打交道。
他老婆那是真的信仰虔誠,但是這些人嘛,你要說他們心裡麵對信仰有多虔誠他是不信的。彆的不說,就星川雲雀那個女人,相信她信仰虔誠不如相信日本人真的信佛祖!
反正對於文太來說,他是寧願跑去印度拜佛都不會在國內拜佛的,日本的佛教,是世俗的佛教,早就跟最初的佛教不一樣了。所以也彆指望他對一橋寺有什麼深刻的感情,跟涼子這種家裡麵幾代人的牌位都供奉在一橋寺的人比較起來,他這完全可以稱得上是無神論者了。
都這樣了,還指望他對天天在各種商業應酬裡麵打轉的星川雲雀有什麼好感?
騙他老婆錢的寺廟經營者而已!
那星川高嶺在他這裡當然也不會有什麼特殊的待遇。包括拓海,其實也對一橋寺沒有什麼感覺,那裡除了埋葬著他的母親之外,對他沒有任何特彆的意義。他們家大概也隻有他妹一個人,也許是因為總是跟著媽媽去那裡才會這麼虔誠吧?
真是誤會大了,要不是想要找個背鍋俠,你看你妹妹是不是依然會每個月按時去一橋寺?
但不管怎麼樣,星川高嶺在彆的人家那裡得到的待遇在藤原家這裡是不可能得到的,這一家子,兩個根本沒信仰,神社跟寺廟在他們眼睛裡麵隻有名字的區彆,另外一個則是披著一層信仰皮給自己拉擋箭牌。這種情況下,星川高嶺跟一個普通來拜訪的客人有什麼區彆?
“星川桑?”米亞看看根本就不想要跟星川高嶺交流的文太,又看看同樣沉默的拓海,隻能無奈的開口,試圖讓星川高嶺的注意力回到現實當中,這家夥,太過自我了吧?
“啊,抱歉,隻是我已經很久都沒有跟這麼多人坐在一起吃晚飯了。”星川高嶺終於回過了神,一臉抱歉的說。
上一次他跟彆人坐在一張桌子上吃飯還是在父母在世的時候,後來,就再也沒有過這種經曆了。不管是在修行的時候還是成為了正式的和尚,他都是嚴格遵循著一橋寺的規矩,而不是跟星川雲雀還有星川天音這兩個唯二剩下的親人們單獨在一起吃飯。
至於讀大學跟同學還有女朋友吃飯這種事情,並沒有被星川高嶺放在心上。不管是同學還是女朋友,都跟家人是不一樣的。
“那就多吃點兒吧,這個秋刀魚很新鮮呢,一上岸就被我買走了^-^”米亞充分發揮了自己社交小能手的功力,瞬間把話題引到了食物上麵,“而且用了今年新榨的菜籽油,味道超級棒呢~”
就......真的挺影響食欲的。
不是說米亞對星川高嶺有什麼不滿,但是這位那一板一眼的行為舉止有時候是真的會讓人覺得他跟當下的環境格格不入,光是看著他吃飯的樣子都覺得食不下咽。那不是浪費了文太花了一下午處理好的秋刀魚?
“是,我一定會多吃一點兒的!”星川高嶺嚴肅著臉,十分認真的說,拿起筷子夾起了一塊秋刀魚,用一種非常虔誠的表情咬了下去。
米亞:“.......”
她很想要捂臉,這都什麼跟什麼啊?這家夥是跟他們家犯衝吧?吃個飯而已,要不要這麼莊嚴肅穆?
扯了扯嘴角,她最終還是沒有對此發表什麼意見,而是拿起了自己的勺子,慢吞吞的喝起了湯。
胃有點兒不舒服,喝點兒熱湯緩和一下吧。
文太跟拓海也是無語,感覺他們不像是在吃晚餐,而是在寺廟裡吃齋飯,要不要這麼嚴肅?
但看著星川高嶺動筷子的速度絲毫不慢,吃秋刀魚的速度也是快的驚人,兩個人還是放棄了旁邊的熱湯,對著秋刀魚下起了手。
彆管現在的氣氛怎麼樣,這個秋刀魚是真的好吃!新鮮的秋刀魚並沒有使用過多的材料醃製,隻是撒上了一點點的鹽,然後用同樣新鮮的菜籽油煎得焦黃,吃到嘴裡的時候表皮還帶著一點點的脆,味道簡直棒極了!
米亞:“......”
她眼看著盤子裡的秋刀魚不斷的減少,就快要不能滿足大家碗裡米飯的需求,隻能無語的去把冰箱裡的那一盒子準備明天早上吃的麵汁醃蛋拿出來供大家食用。
呃,還有一罐糖漬杏子。猶豫了一下,米亞還是在打開冰箱的時候順手把這一罐本打算用來當小食的杏子給一起拿了出來。
星川高嶺是個正值壯年的成年男人,他吃的東西比文太和拓海都多,她覺得桌子上的那點兒東西可能不夠他消耗的——這家夥不知道為什麼,吃秋刀魚的速度簡直飛快,那盤本來足夠一家三口吃的秋刀魚減少的速度十分驚人,眼看著都快要沒辦法支撐下去了!
要是星川高嶺知道米亞在想什麼的話一定會大聲喊冤,不是你叫我多吃點兒的嗎?我有努力認真的在多吃!
可惜,他不知道米亞表麵上笑嘻嘻,內裡麵全是亂碼,一直專注在米飯跟秋刀魚上。
於是藤原豆腐店客廳裡麵的四個人就在載歌載舞的電視聲中吃完了一頓晚飯。
“非常感謝招待,這是我這幾年中吃過的最美味的晚餐了!”放下碗之後,星川高嶺嚴肅的說,想要讓拓海跳起來暴打他一頓。
你在誇獎人的時候能不能有點兒表情?不聽你說話隻看表情還以為發生了什麼嚴重的事故!
所以他才討厭去寺廟裡麵啊!這些和尚,一個一個的簡直像是患上了麵癱病毒一樣,全員都木頭化了——就算是沒有木頭化的,也虛偽的讓人完全不想要打交道,大概隻有他向來好脾氣的妹妹能夠耐下性子忍受他們仿佛是念經一樣的交流.......
“您客氣了......”米亞微笑臉,跟星川高嶺開始了客套話。一來一往,氣氛融洽的簡直就像是兩個和尚在進行交流,看的拓海一臉牙疼。
而文太則是在感慨著女兒像媽媽,這孩子簡直就是涼子的翻版啊,連社交技能都是一樣的強大.......
“......既然如此,那剩下的事情就都拜托藤原桑了!”說了好半天,星川高嶺終於起身告辭,米亞跟拓海也站起來送這位一橋寺的下一任主持到了門口。
“終於走了......”站在門口目送星川高嶺遠去的拓海看著和尚的背影,隻覺得一陣心累。
順便的,慶幸了一下自己的手臂受傷,爸爸的腿受傷,不用開車送星川高嶺去車站了,不然的話,真是要被他給鬱悶死了!
米亞:“......”
她不想要跟拓海說話。
再鬱悶能有她鬱悶嗎?光是跟星川高嶺身處在同一空間就夠令人窒息的了,這家夥簡直就像是一個雕刻好了的木偶一樣,行為舉止都帶著僵硬感,還不如能言善道表情靈活的星川雲雀呢!
“唔,手工費給了好多。”回到店裡,把門鎖上,米亞拿起了那張星川高嶺留下的支票,看了看上麵的數字,感覺和尚可真是一個有錢的職業,這出手大方的,比寺田主持給的還要多,都翻倍了!
文太看了一眼支票上的數字沒說話,心裡麵卻對寺廟是從信徒手裡麵騙錢的想法更加堅定了。隻是定製塔香的手工費就給了這麼多,可見和尚的富裕程度。
托海則是湊到了一邊,對這個數字感到好奇,“做和尚是這麼賺錢的事業嗎?”
怪不得他的同桌一直都想要當個和尚,誰不想要賺多多的錢,過著富裕的日子呢?
“彆的和尚不知道,但是一橋寺這種有著幾百年曆史的寺廟肯定很有錢,我上次去拜訪寺田主持的時候遇到了給星川女士送友禪和服的店員,大概有個五六件吧?”米亞隨口說。
一件友禪和服就要幾百萬日元,貴的更是幾千萬一件,就算星川雲雀定的是最保守的那種,幾件下來也有上千萬日元了,更何況她這種身份也不可能定便宜的那種,由此可見,星川家肯定是很有錢的。
米亞甚至都有一種感覺,就算是她不做彆的生意了,隻靠著來自於一橋寺的香品訂單,就能賺夠大學費用跟生活費用了。這還是短期之內的,要是星川高嶺跟寺田光榮長期在她這裡下訂單的話,沒準兒以後她都不用做彆的工作了,光是靠著這一項收入,就能過著很好的生活了。
唉,我果然是個懶惰的人.......米亞歎了一口氣,對自己的鹹魚心態十分無語。
但這並不影響她想要繼續鹹魚下去的心情,“我們買個洗碗機吧,解放雙手。”
雖然記憶七零八落的,但是米亞還是從周圍的人口中拚湊出來了一個藤原涼子的完整形象,這是一個非常傳統的女人。傳統到明明有著非常強的工作能力,但是在結婚之後卻依然毅然決然的辭掉了待遇優渥的工作,成為了一個全職的家庭主婦。同樣的,她在一些事情上麵的觀念也十分傳統,比如說洗碗機這種解放雙手的電器,根本就不在她的考慮範圍之內!
米亞來到這裡之後,因為身體的關係,一直都是被照顧的那個,即使是在拓海開始送貨之後接手了製作早餐的工作,但是洗碗這種事情也輪不到她,都是拓海搞定。
但是對於一個強迫症來說,有條件不搞洗碗機那簡直就是在犯罪!
解放全家的手不香嗎?
“......洗碗機?”文太愣了一下,他下意識的看了一眼自家的廚房,好像沒有地方放洗碗機了吧?
當初跟涼子結婚的時候這東西還不流行,後來普及了,涼子也總是說沒有地方放,拒絕給家裡麵再添一台洗碗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