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川高嶺跟緒方精次在藤原家碰過麵,這兩個人顯然互相之間是不認識的,至於隅上美紀子......米亞覺得也是很奇妙的一件事,她跟緒方精次認識這麼多年,最後反倒是跟他的女朋友關係要更和諧一點兒。雖然兩個人之間的來往不多,但是在話題上麵還是挺能說得到一起的,而不是像麵對緒方精次的時候時不時的就想要用自己的拳頭跟他的皮膚來一個親密接觸。所以她很清楚隅上美紀子跟星川高嶺之間沒有什麼交集,她老家在宮崎,跟東京的距離不說是十分遙遠,也算得上是南轅北轍了。
而且她們家一家人就跟大部分的日本人一樣,成年跟結婚的儀式去神社舉辦,死了的身後事去寺廟解決,家族在當地也有固定的墓地,根本就和一橋寺扯不上關係,之前隅上美紀子跟星川高嶺打照麵的時候也沒有表現出任何有認識的樣子。
那星川高嶺出現在這裡的原因是什麼?
重申一遍,米亞是真的不喜歡跟星川家打交道,不是她賺了人家的錢之後過河拆橋,背後搞事情。實在是這家人簡直就是走極端,不管是老的還是小的,性格都讓她扛不住。當個客戶就行了,大家你好我好,但是當朋友,即使是普通的朋友也是讓人頭疼的事情。前者星川雲雀就不用說了,是個什麼時候賣了你都不知道的老狐狸,永遠都是利益至上;後者星川高嶺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就是肥皂劇裡麵的那種霸道總裁,有錢有閒又很自我,堪稱地球中心!
跟這兩種人來往,那真是耗心耗力,還很令人暴躁。
她願意花費心思去了解星川高嶺的喜好習慣並定製出令他滿意的香品並不代表她就願意在跟他的交際上耗費更多的精力了,特彆是熟了之後這家夥每次遇到她都喜歡跟她討論各種經文的行為,絕對是令人心力交瘁!
老實說,藤原涼子這種虔誠的教徒在宗教信仰根本就是習俗傳統的日本已經夠稀有的了,畢竟這裡是一個人可以擁有多種信仰的地方,真·純正傳統佛教信徒的數量少到可以跟摩洛哥的基督教徒數量相比較了。星川高嶺這種奇葩就更少,明明根本就不信教,可偏偏又對佛教經文癡迷不已,連研究論文都在雜誌上發表了好幾篇,比一橋寺現任的主持寺田光榮要執著多了。
跟這種人打交道,她能不累嗎?
而且婚禮之後還有活動,她是真的擔心金主爸爸拉著自己討論經文!
然而這種場合想要躲開一個人是不可能的,所以米亞很快見到穿著一身和尚服的星川高嶺朝著這邊走過來,“藤原桑。”
他衝著米亞點點頭,打了聲招呼,對她出現在這裡並沒有表示驚訝,真正令他感到吃驚的是她今天的打扮。
對於這個從小就跟著母親來到寺廟裡麵祭拜先人的女孩子,星川高嶺印象很深刻,因為這是少有的會從小到大一直有規律的來到寺廟中祭拜先人的人。不過她平時來到寺廟裡麵穿的都比較簡單樸素,根本就不像是今天這樣穿著振袖,拎著正式的手袋。
特彆是她把頭發都梳了上去,挽成了一個發髻,而不是像大多數的女孩子那樣梳著蓬鬆的劉海發型,讓她看上去跟平時簡直就不像是一個人。
她看起來有點兒太傳統了,即使有著一張好看的臉孔,但是平淡的表情跟莊重的發型跟讓他絲毫感受不到任何年輕女孩子的活潑跟萌感。特彆是她今天不像是以往那樣素顏出現,而是化了妝,即使是並非豔麗異常的鮮紅色的口紅,也讓她整個人呈現出了一種咄咄逼人的攻擊感。
直白點兒說,星川高嶺感覺到了一股壓迫感!
這種壓迫感來的莫名其妙,明明對方也沒有化一個淩厲的妝容,更沒有穿著氣勢逼人的職業裝跟高跟鞋,但他就是有一種對麵的人像是一座大山的感覺。以至於他現在的表情都有點兒僵硬——雖然跟不僵硬也沒有什麼區彆。
“星川桑。”米亞才不管星川高嶺自我感覺受到了多大的壓力,現在是人家的婚禮,作為來賓,還是安安靜靜的走完流程比較好。
可惜,距離儀式舉行還有一小段時間,她依然要跟星川高嶺打交道。周圍的人都微笑著臉客套來客套去,她總不能跟星川高嶺僵硬著連坐在這邊吧?要是換了一個不認識的人還好說,但這可是支持她美好生活的大客戶,還是要給點兒麵子的。
所以她迅速的換上了一個溫和的笑容,“沒想到到會在這裡見到你,實在是太巧了。”
反正撐到新娘新郎入場就好,倒也不必深入的討論什麼經文奧義。
“啊,實際上這次來的本來應該是我的祖母,因為她臨時病倒,才會由我來代替她參加這場婚禮。”星川高嶺果然不愧是聊天終結者中的頂級高手,一句話就快要把天給聊死了。
米亞:“......”
她有點兒懷疑這家夥的女朋友到底是怎麼交上的,難道隻看臉嗎?可是這臉也沒有好看到哪去啊!
“原來是這樣......”米亞保持著自己微笑的臉,準備終結這次的談話。
但星川高嶺這家夥不知道怎麼想的,她剛想要順其自然的讓這段尷尬的對話過去,他又突然之間冒出來了一句話,“藤原桑快要考大學了吧?有心儀的學校嗎?”
嗯?米亞愣了一下,這人怎麼突然之間關心起來她要讀大學的事情了?
但她還是有禮貌的回答了星川高嶺的話,“是,正在準備考取大學的事情,目前,想要在東京讀書,希望有機會成為您的後輩。”
讀大學,當然要離開群馬才好操作啊!在文太眼皮子底下她不是跟以前一樣?
東京就很好,不遠不近,距離恰到好處,家裡麵有事的時候也能夠迅速的趕回去,十個再合適不過的選擇。
“是準備考取東京大學嗎?”星川高嶺驚訝了一下,隨即表示理解,他印象中的藤原亞一直都是一個很努力生活,同時也非常聰明的女孩子,她想要讀日本最好的學校很正常,“那我非常期待你到時候參加東大的優秀校友會。”
到此為止,他已經把自己能夠跟米亞聊天的話題給說完了,剩下的,就算是情商低的可怕的星川高嶺,也知道不可能在這種場合裡麵討論經文的奧義,所以兩個人順理成章的沉默了下來。
好在儀式馬上就開始了,倒也沒有尷尬太長時間。
反倒是儀式結束之後的酒宴,米亞是真的不想要跟這位大客戶繼續尬聊下去,用了一個去洗手間的借口,出來之後拽住了阪田市三,跟他低聲耳語了幾句,被他帶到一處座位旁,跟一個穿著黑留袖(日本已婚女性服飾)的女人換了個位置——距離星川高嶺遠遠的地方。
“是.....藤原桑?”塔矢亮拿著請柬從後麵走過來,剛準備坐下,看了一眼穿著和服化著妝的米亞,有些遲疑的問。不是很確定自己是不是認錯了人,這看起來跟以前見過的那個可愛的女孩子有點兒不一樣。
“啊?”米亞轉頭看向了說話的人,看著對方那頭無比順滑的長發眨了眨眼睛,這不就是當初那個跟她下過棋的塔矢亮?
“原來是塔矢桑,好久不見。”米亞衝著她微微頷首,微笑著說。
她跟塔矢亮其實在紫水圍棋沙龍的對弈之後又見過兩次,不過都隻是點點頭就過去了,連熟悉都算不上,隻能說是認識,並對對方的身份有所了解。沒想到今天為了躲避星川高嶺這個總是喜歡尬聊的大客戶,居然跟他坐到了一起。
“確實是好久不見,我一直想要跟藤原桑再下一局棋,可惜一直都沒有找到機會。”塔矢亮點點頭說。
在過去的幾年時間裡麵,他的段數一直在升高,算得上是年輕一代的第一高手。甚至還因為父親跑去中國發展自己的事業第二春,也跟著一起去中國住了幾年,蹭了父親塔矢行洋的不少棋局,本來到了瓶頸的棋力開始鬆動,又上了一個台階。
而米亞,從當初那局她贏了他的棋之後,就一直都是他想要再次跟她對弈的對手。可惜,就像是他說的那樣,兩個人每次遇到都是匆匆忙忙的場合當中,根本就沒有對弈的機會。
現在難得在這裡遇到了參加緒方精次婚禮的圍棋高手,他自然不會放過,立刻誠懇的提出了邀請,“不知道藤原桑最近有沒有時間,我十分想要跟你進行一場對弈。”
跟平時在生活中的處事不同,塔矢亮在圍棋上麵,很有父親塔矢行洋的風範,向來都非常直接。不過他的這種直接要比自己的師兄緒方精次委婉的多,沒有對方那麼瘋狂,逮到一個高手就恨不得跟對方下棋到天長地久,完全不管不顧場合問題。
這讓米亞對他的印象很好。
真的,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這是她見過的下棋的人裡麵最正常的一個了,也是對她有所求的時候最禮貌不唐突的一個。再說了,誰會拒絕一個這麼好看的人呢?
身為一隻顏狗的米亞不能,所以她很乾脆的同意了對方的請求,“參加完婚禮之後我會返回群馬,到時候塔矢桑可以去藤原豆腐店來找我。”她從自己的小手包裡拿出手機翻開,“電話?”
對於有禮貌又對自己的職業有著執著熱情的人,她向來很尊重,也很樂意幫忙^-^
緒方精次要是聽到她這話非得氣死,他也很帥對自己的職業很有執著熱情啊,你當初怎麼沒對他也這麼熱情?做人是不是太雙標了一點兒?
“......也許是太唐突了吧,之前我在網絡上麵曾經跟ur邀戰過,但是最終並沒有等到對方的同意,也一直沒有機會跟這位大師對弈。”米亞跟塔矢亮很快就圍棋這件事情聊了起來,也很自然的說到了這幾年一直在網絡上麵非常活躍的那位棋手ur。
沒有人知道這個棋手到底是男是女,又是哪個國家的人,因為這個叫做ur的棋手從來沒有在人前公開露過麵,他位置所在的地址也經常變換,亞洲、歐洲、美洲輪流換,就連上線時間也根本就不固定,飄忽的像是一個影子。
這種不露麵的風格跟高超的圍棋水平不禁讓人們想起來了幾年前曾經在圍棋網上稱霸一時,並且打敗了當時的日本圍棋第一人塔矢行洋的ai。不是沒有人懷疑過這個人就是當初那個消失了的ai,就連名字開頭都是打頭,還都是不露麵的風格跟高超的圍棋水平,說這兩個人之間沒關係誰信?
不過這個可能性最終還是被否決了,因為之前的ai出現的時間太過有規律了。跟現在的這個ur飄忽異常,有時候一整天都掛在網絡上,全天二十小四小時無休跟人車輪戰,有時候又是一整天不見人影,消失的無影無蹤人完全不同。而且棋手的風格其實是很固定的,並不是每一個人都從第一局開始就一直跟著ur走下來,等到這位超強的棋手在網絡上麵闖出了名聲的時候,人們已經有了他的風格跟ai完全不同的印象。
多方因素總結下來,ai跟ur已經徹底的分離,不會再有人把這兩個人給聯想成為一個人。
即使對佐為十分熟悉的進藤光也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