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亞!”王婉瑩見到米亞眼睛一亮,立時撲了過來,眼淚也掉了下來,“我來找你救命了!”
“啊?”米亞滿臉懵,這什麼跟什麼?你好歹也是一個太守千金,怎麼就找人救命找到她的身上了?
“先帶上藥箱子跟我走,剩下的事情我在車上跟你說!”王婉瑩抹了抹眼淚,推著她說。
米亞見她這個樣子,也隻能無奈的去讓丫鬟拿了藥箱子,跟她一起上了車。
“到底是怎麼回事?”上了車之後,她問王婉瑩。
王婉瑩不但是太守的女兒,還有個安南伯世子的未婚夫,更不用說她的幾個哥哥跟姐姐所娶所嫁皆是非富即貴,想要找個禦醫也不是難事,怎麼就找到她的頭上了?
而且她眼睛沒問題的話,前麵那個趕車的人好像是王家的三公子?
“是我四哥。”王婉瑩眼中露出了恐懼之情,“他白日裡好好的出門,結果晚上卻被抬著回來了,身上還多出來了幾個大洞,連太醫都束手無策,我用了你給我的吊命的藥丸子才將將吊住四哥的一口氣.......”
王婉瑩說話的聲音都是發抖的。
她自小嬌生慣養,生活順遂,便是常聽父兄提起江湖險惡,終究還是沒有親眼見過。今日一見平日裡英姿颯爽的兄長突然之間變成這個樣子,哪能不心生惶恐?
王琦被一身血抬回來的時候她整個人都被嚇的腿軟,若不是後來請來的大夫一個個的都搖頭歎息讓準備後事,她也不能死馬當活馬醫的翻出來之前米亞送她的藥丸子試一試。結果沒有想到請來的太醫都沒有法子救命的王琦反倒是吊住了一口氣,當下王太守就派了人跟著王婉瑩來到了林宅請人。
“我爹本來是要親自來的,但是聖上急召,他也隻能進宮,讓我跟三哥一起來。”王婉瑩的聲調依然顫抖,今日實在是受足了驚嚇。
“伯父進宮了?”米亞微微一怔,關注點跑到了另外一件事上。
此間的大乾王朝倒是有點兒像是唐初時期的格局,不但國都建立在長安,就連整個朝廷的官員們每年有大半年的時間泡在東都這一點都很肖似。蓋因長安地理上麵的因素,確實是在各種物資條件上麵十分依賴東都。平日本就是靠著東都輸送各種供給,現如今更是上至皇帝妃子,下至滿朝的文武大臣,每逢酷暑酷寒之時都喜歡跑到東都來,若是沒有什麼大事發生,近乎一整年時間泡在東都的時期也不是沒有。
到了本朝的皇帝,因為體弱的關係就更是長年身在東都居住,反倒是長安這個天子之城沒有了什麼存在感。
可本朝開國至今,天下還算是平靜,早年跟他國之間的戰爭也是雙方消耗後各有默契的停止了,都在休養生息,民間也無甚大災大難,算是風調雨順。由此皇帝平日裡倒是並不怎麼上朝,隻是一心修道想要成仙。
這般情況,怎麼會在這麼晚了召人入宮?
“說是宮中被盜,闖入了賊人,我爹這個東都太守自然難辭其咎.......”王婉瑩愁眉苦臉的說。
哥哥出事了,現在連父親的差事也出了問題,她整個人都慌亂的不得了!
米亞了然,宮中被盜這種事情確實是一件大事,而且搞不好還是被盜走了很重要的東西。這樣一來,身為東都太守的王謹自然不可能置身事外。不能說就一定會被皇帝問罪,但是一個失察是肯定跑不了了的。
就這樣,他還要慶幸那個闖入宮中盜寶的人沒有搞出更要命的刺傷皇帝的事情,不然的話,那這個太守也就到了頭了。
馬車狂奔在東都的夜晚,很快就到了太守府的門前。
“林姑娘請。”王瑜跳下馬車,撩開了車簾子。
他雖是內心焦急,可是麵上卻不顯,看上去麵色十分冷靜,隻是伸出來去扶米亞那繃得緊緊的手臂卻暴露了他內心的不平靜。
王瑜自然是知道家中小妹的這個朋友的,甚至還知道她跟這個朋友合夥開了鋪子,每旬都有大筆的銀子入賬。剛開始的時候他還以為這是又一個有才華沒有背景,需要靠著太守府的名頭震懾他人的小姑娘,沒想到就是這個之前他沒放在心上的小姑娘給妹妹的藥丸子卻救了四弟那被太醫給判了死刑的小命。
如今家中眾人皆是束手無策,唯有將希望寄托在這個跟妹妹同齡的小姑娘身上,但願她能夠將四弟的命給救回來。
“多謝二公子。”米亞微微頷首,扶著他的手臂下了車,走進了太守府。
立時便有守在門口的幾個婆子請她坐到了轎子上,一路狂奔去了王琦的房間。
米亞:“.......”
她其實是不介意跑著去王琦的房間的。
但是估計太守府的人大概是不會想要見到一個夜晚奔跑在府中的年輕姑娘,也就沒有多嘴。
至於王瑜跟王婉瑩,前者健步如飛的跟在轎子後麵,後者則也是坐進了小軟轎裡麵,被幾個健壯的婆子抬著一路飛奔。
很快,轎子就停在了王琦的房門麵前,還沒有進門,米亞就聞到了一股極為濃重的血腥氣,衝的她鼻子都發癢,差點兒當場打了個噴嚏。
“怎麼樣?”王婉瑩跳下轎子,焦急的問。
卻被站在旁邊的王玨按住了手臂,“噤聲,且聽林姑娘的診斷!”
如今父親被召進宮,母親氣急攻心暈倒不省人事,若是四弟就這樣的去了,那王家也許就不僅僅是辦兩場喪事了!
王婉瑩見狀隻能閉緊了嘴巴,站在一邊等著米亞施救。
被十幾雙眼睛眼巴巴的看著的米亞麵色無波的坐到了床前,輕輕的將手指搭在了王琦的手腕上,隻覺得手下的脈搏還沒有原地去世也是一件奇跡。
她挪開手指,伸手掀開了王琦的被子,就見旁邊立著的王婉瑩倒吸了一口涼氣,看上去一副要暈倒的樣子。
隻見王琦身上纏著的白布條現在都快要被血水浸透了,端的是一個可怕嚇人。
米亞微微皺了皺眉,打開自己的藥箱子,從中拿出了小剪刀,將那些白布條剪開,就見到了糊著傷藥的猙獰傷口。
並非是利刃刺出來的乾淨利落的傷口,而是參差不齊的傷口,就連血肉都有些微微變色。這才是那些大夫們為什麼說救不了的原因,隻因為這傷口不但傷在要害處,這人恐怕還中了毒!
“傷他的兵器留下來了嗎?”米亞不抱什麼希望的問。
雖然知道這傷口不是什麼刀劍之類的兵器所傷,但是她也沒有辦法立刻判斷出來傷王琦的兵器,想要具體推斷出來他內腑臟傷成什麼樣子還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未曾。”王家的二公子王玨站在一邊道,“四弟是去宮中換值之時被人所傷......”
他話未說儘,米亞就已經知道了他話中的意思,王琦的這個去宮中換值途中就很有意思了,沒有人知道是不是有人換上了他的臉進入了皇宮大內,做出了那盜寶的事情。
想必就是這一點,才讓王家對這件事低調處理吧?
她轉身從藥箱子裡麵拿出了銀針,刺在了毫無反應的王琦的傷口周圍,然後拿出了一隻瓷瓶打開,將裡麵的液體捏著他的嘴巴灌了進去。
雖然那兵器上麵淬了毒,但是跟卓東來當時所中的毒比較起來,這毒卻是單純的很了,並不難解。真正難的地方在沒有人知道王琦到底是受了什麼程度的內傷!
王瑜跟王玨互相對視了一眼,都有些吃驚,他們家自然有交好的太醫,還不是一個兩個,可是那幾位太醫都對王琦的傷勢束手無策......
一時之間,兩人都對這個來了之後動手迅速,根本就沒有提起來自己救不了王琦的姑娘的醫術水平刷新了一下自己的判斷。也對之前王婉瑩用她給的藥丸子吊住了王琦的命有了一種真實感。
米亞卻沒有管這兩個人的想法,她隻是認真的給這個躺在床上人事不知的王琦治療傷口。
王琦的底子不錯,身強體壯,所以才能經得住這麼折騰,若是換了一個人的話,恐怕這時候早就死了!
臥室裡麵此時安靜的隻聽得到壓抑的呼吸聲,王家的幾個兄妹都靜靜的看著米亞在王琦的身上動作。紮針,用小刀子剜出變色的肉,在上麵撒上顏色更加詭異的傷藥,然後在蓋上一層不知道是什麼布料製作而成的白布,用一種看起來黏糊糊的東西在皮膚跟布之間粘好。
整個過程中,幾人的呼吸隨著米亞的動作不停的變換,到了最後看到她終於完成了所有工作將被子蓋到王琦的身上的時候,都不約而同的鬆了口氣,這是不是說王琦的性命無礙了?
而鬆了一口氣之後幾個人才發現,天色竟然已經蒙蒙亮了!
不知不覺之間,居然已經過去了一整夜的時間。
“我先處理了他的傷口,後續還需要好好的照顧,不能大意。”米亞一邊筆走遊龍的書寫藥方一邊囑咐著王家的幾個兄妹,“他傷勢太重,需要長時間的療養,平時的飲食也需要小心,萬萬不能輕忽大意......”
這人命也是夠大,那兵器隻差一點點就刺中了他的心臟,其他的兩處傷口也堪堪擦著彆的臟器而過,簡直就是幸運到了極點!
或者應該說王琦本身的武功不弱,能夠在這種險之又險的時候避開致命的要害,才沒有一命嗚呼。
隻是他被傷在去換值的路上這件事,日後卻有的扯皮了,王太守的敵人定會抓住這件事不放,大做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