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行。
至少在德國這個隨時會背刺他們的地方不行。
都不用等到布勞瑙美術生上台,再往前數幾十年,一戰還沒有爆發的時候,有猶太血統的人就算是再有錢再有身份,也不被普魯士軍隊所接納。更何況是在魏瑪政權成立之後,猶太人被認為是背刺了這個國家的人,德意誌人民是從心底裡麵反感這個民族的!
不管是妮娜還是安娜,都一直小心翼翼的隱瞞著這個秘密,就是擔心自己的血統會引來什麼不必要的麻煩——她們身上的麻煩已經夠多到了,真的不需要再添加一個來增加沉重的負擔。
好在她們都是女人,並不像是猶太男人那樣容易暴露自己的種族,甚至小心的平時隻去天主教的教堂而不是猶太教的地盤。就連梅利塔,都是在無意中聽到了這個秘密,而不是諾伊爾他們主動告知。
如果說有錢的猶太人還能靠著金錢開路逃出去的話,那底層的猶太人就真的隻有一個死了。
所以格雷茲巴赫家的這套行事風格根本就行不通,這在一個混亂的年代裡麵不是一個好的生活方式,除非他們去了一個相對和平的地方。
可是現在?
還是先努力賺錢吧!
家裡麵的幾個成年人被她說的不知道該怎麼反駁這個孩子的話。
聽上去有點兒荒謬,她還這麼小,就想到了未來太過久遠的事情,未免過於誇張了。可是仔細想一想,幾個人卻不得不承認米亞說的對,按照他們現在的情況,想要搬出這個貧民窟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除非幾個孩子成年了之後各自結婚成立家庭,也許有那麼一點兒微弱的機會靠著自己的外表釣到足以讓他們躍遷階級的結婚對象。可是這太縹緲了,誰知道這種美好的願望是不是真的會實現?
也許最後這些孩子們也隻能找一個普通人,就像是他們一樣的過日子.......
諾伊爾的情緒沮喪了起來,戰爭,戰爭,都是該死的戰爭,如果不是戰爭的話,他們在鄉下還有自己的房子跟土地!可是戰爭毀掉了一切,糟糕的經濟跟通貨膨脹讓他們失去了屬於自己的土地,隻能擠在貧民窟的一間小房子裡麵生活!
戰爭之前他們的生活多好啊,雖然隻是一個普通的農民,可是他們有一塊屬於自己的土地,也有屬於自己的房子。但是戰爭來了,他跟孩子們相繼的上了戰場為國家效力,最後卻落到這樣一個結果.......
“不行。”安娜更加理智冷酷,“你還太小,不明白那個亞美尼亞人到底意味著什麼,跟他攪合到一起去不會有好結果的!”
她跟妮娜能把自己的身世隱瞞了那麼久當然不會是什麼傻瓜,甚至就是因為她們兩個不是傻瓜,才能從她那個混蛋父親的家族封鎖下逃出來,而不是跟他們一起給沙皇俄國陪葬!
也因為她見過太多的黑暗,所以對埃德加這樣的人格外的警惕,這樣的人在德國能夠建立一股龐大的勢力本身就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心狠手辣就是標注配備,她怎麼放心米亞去這樣的人身邊工作?
“就算是我想,也要看他是否願意雇傭我,現在看來這不太可能了。”米亞看著安娜想要歎氣。
全家最固執的人非她莫屬,說服她要比說服諾伊爾困難多了。
但這無所謂,安娜有工作要做,不可能全天候的盯著她不放。而且她也沒有那個精力,格雷茲巴赫一家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她去忙碌了,哪來的功夫把所有的關注都放在她的身上?
米亞很快就把安娜的反對給拋到了一邊,不過就算是她把安娜給拋到了一邊也不代表埃德加就會來雇傭她這個童工了,所以她還是要暫時留在勒布萊因屠宰坊裡麵繼續做自己的童工兼小工。
好在她現在的清洗技術比剛來的時候要好多了。熟能生巧,現在的米亞已經能夠做到隻把手指浸入到水裡麵來清洗那些內臟——這對她來說實在不是一件困難的事情,甚至是相當的簡單,簡單到她都覺得工作做的太快是搶了彆人的工作,有點兒罪惡感了!
隻能說這是一個最好的時代,也是一個最壞的時代,德意誌自己給自己的人民劃分了階級,把他們塞進了不同的套子裡麵。
上麵階級的人每天紙醉金迷,大肆斂財,的薪水,在柏林這個奇幻狂野的城市中形成了一道奇特的風景,迷亂又魔幻。
但這種迷亂魔幻也維持不了多久了。
魏瑪政權的背後是蘇聯跟美國,尤其是美國,對魏瑪政府的扶持力度十分大,甚至讓美元都跟馬克掛了勾,深刻的影響到了這個國家的方方麵麵。這也就意味著如果美國發生了什麼事情的話,魏瑪德國一定會受到影響。
而米亞,她對那場在美國爆發,最終引起了全世界危機的經濟大蕭條可是太了解了!
時間已經走到了1927年年初,距離1929年也不是很遠了,到那個時候,魏瑪德國短暫的輝煌就會因為美國經濟危機而陷入糟糕的境地......米亞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塊薑糖餅,麵無表情的咬下了小人的頭,開始思考著要怎麼擺脫目前的困境。
跟剛開始來到這裡的時候兩眼一抹黑不同,她現在已經在柏林待了一個多月的時間,對這裡不能說是了如指掌,但是最起碼的環境跟路線算是了解了,也有了離開勒布萊因屠宰坊的心思。
考慮到格雷茲巴赫家對她在這裡工作的事情很清楚,也對她在這裡的薪水了解的很清楚,她必須要找到一個合適的工作才能離開,避免因為帶回家的錢太多而引起什麼懷疑。
這就有點兒讓人為難了。
要是她現在十六歲甚至是十七十八歲的話,這並不是一件太困難的事情,但是十五歲真的是一個尷尬的年齡。卡在中間不上不下,就連外表也處在長成跟未長成之間,想要找到一份能夠長時間維持的工作真的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就比如說打字員,她去嘗試了能夠找到的打字員工作,但最終的結果都是被拒絕,在簡曆那一關,她就被刷掉了——即使她的打字速度比那些應聘的人都快,可她甚至都沒有進入到實踐這一步,就因為那該死的年齡!
能夠給女人的工作真的是太少了,少到她去工廠的時候還沒有進門就直接被擋在外麵了,真是讓人鬱悶的要命。
想來想去,她竟然找不到一個合理又合法的讓格雷茲巴赫家富裕起來的辦法,也是無奈的很。
總不能拿著一箱子的錢謊稱是自己撿到的吧?還是拿著一顆碩大的鑽石說是她撿的?真是隨便一個都能讓格雷茲巴赫一家人把她當成外星人來看待的主意。
捏了捏鼻梁,米亞感覺一陣頭疼,就因為這該死的年齡,她去大學裡麵應聘清潔工都不被通過,這找誰說理去啊?以至於她連用在教室外麵偷聽大學生的課程自學這種借口都沒有辦法用上,感覺更加暴躁了。
這個時候,她是真心想念那個買走了她的頭發的埃德加先生,因為這是她最接近的一個能夠讓她作弊的人。安娜他們總不能去詢問這個搞黑色產業的人他到底給了她多少錢吧?
可惜,她明明在埃德加走的時候拚命對他暗示了,但看現在對方根本就沒有找上門來的情況,顯然這種暗示根本就沒有什麼用處,純屬是媚眼拋給了瞎子看,半點兒用處沒有。
要不搞點兒文藝工作?
米亞已經啃到了薑餅小人的胳膊,皺著眉頭思考著是否能夠靠著寫點兒什麼東西賺點兒稿費。
可是寫什麼呢?她對德國人民的喜好是真的不了解啊!對德國文藝界最大的感觸也是糟心的事太多催生出來了一堆的哲學家,搞得大家心情更加糟糕了。要不是生活的緯度比北歐國家要低一點兒還能見到陽光,連同這對哲學的熱衷勁兒,搞不好自殺率更高!
那她能寫什麼?
米亞憂傷,這又不是可以隨便胡編亂造電視劇劇情的年代,現在各種哲學電影大行其道已經說明了問題了,她在這方麵是真的不擅長啊!
那寫人民群眾的生活?
這年頭,底層人民飯都要吃不飽了,誰有那個閒工夫去看報紙跟雜誌上自己的複製品?
米亞考慮了半天,手裡麵已經隻剩下了薑餅人的一條腿,土黃色的那種。
“嗯?”她看著手裡的小黃人,難道這就是世界意識給她的啟示,寫小黃文?(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