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這樣一個美麗大方,又是青梅竹馬,還是白富美解語的女人,哪怕是我們的黃師傅也根本無法抵擋。
從表麵看:剛回國的十三姨作為長輩對晚輩直接說出如此曖昧的話,一方麵看出了西方現代文明在她身上作用的效果,另一方麵也表現了她對以黃飛鴻為代表的傳統的隱隱不舍。從深處看:似乎我們可以表明一個態度,雖說十三姨接受了西方教育,可是在她身上依舊保持著華國傳統文化裡好的一麵,她並未對傳統一概否定與不屑,在外國呆這麼多年,她愛的卻還是華國男人,換句話說,華國男人身上有的並且吸引她的東西與味道,這在西方男人的身上她並沒有看到,所以她回來了。而且在回來後她也時常著華國傳統女性服飾,沒有忘卻,更沒有排斥傳統文化。
再來看嚴振東。
剛開始生活窘迫的梁寬由於種種巧合與誤會沒有拜師黃飛鴻成功,打工也是被處處刁難,還被沙河幫追殺,最後看到和自己同病相連的山東高手嚴振東,便拜到他門下。
嚴振東也非大奸大惡之徒,可是在電影中卻是最具悲劇色彩的一個角色,是對黃飛鴻思想產生極大衝擊的一個人物。他的沒落與沉浮是那個時代,那個時代的人的悲劇濃縮。
他從山東一路南下來到佛山,想開館收徒,開辟自己的武術事業,可是卻身無分文,朝不保夕,又被當地人排擠,為了成名就莫名其妙的去找黃飛鴻挑戰,並對他產生了無緣無故的仇恨。
他的絕招是金鐘罩鐵布衫,是一種保守的武術,象征著異常固執的傳統保守主義,可是最後還是被洋槍亂彈打死,在他的身上集中著傳統的保守與固執,更集中了傳統對現代的無力還擊的態勢,所以說他的一生是悲劇的,他的死也是必然的,而且不是被黃飛鴻打死,而是被象征著先進文明的洋槍打死,他的死是古老東方文明遇見西方現代文明的產物,一切都是偶然的,卻也都是必然的,就看你怎麼去看待和理解這個偶然,怎樣去承認和麵對這個必然。正如他死前對黃飛鴻所說的:“我們的功夫再棒,也敵不過洋槍洋炮”。
其實嚴振東就是千萬個不同悲劇人物縮影之一。滿腔熱血本著闖出一副名堂來到佛山,最終淪為街頭賣藝受儘冷眼與屈辱。
後來沙河幫的人看中嚴振東打贏黃飛鴻的名號而請他去做師父。稱呼有了,銀幣有了,為了讓沙河幫那些混混得個開心,此時已身為“嚴師父”但仍為他們做著嘩眾取寵的雜耍。
他對勸他放棄這來路不明錢財的阿寬說過,等到自己在佛山立足之後,再來為人民主持正義。或許仍存有一絲習武之人的良知,但經曆過世態炎涼,受過最底層的苦難與曲折,誰又能保證以後飛黃騰達的嚴振東會不會再次為了自己的利益而像放棄在窘迫時期願意跟隨自己的阿寬一樣,不斷放棄自己的底線呢。
胸懷大誌身懷武藝來到佛山,甚至還沒有發揮自己真正作用與本領,最終死於非命。或許真心待他能為他流淚的恐怕就隻有阿寬了。
當然,嚴振東身上也有著最江湖氣的一麵。
一些在表麵上的細節:藏在鞭子裡的飛刀,比試時耍陰招抓人鞭子。
更深的細節在於,這個人在言談上所表現出來的江湖氣:為了開武館而向惡勢力低頭,低頭撿錢,拉住梁寬悄悄透氣說咱們要隱忍。這種性格其實很像大部分華國老百姓。
再來說梁寬。
梁寬一開始拜師嚴振東,由於嚴振東為了成名在一步步的迷失自己,甚至與無惡不作的沙河幫聯手,讓梁寬心寒與惱怒,最後還是轉拜了黃飛鴻。
與其說是黃飛鴻拯救了他,不如說是他自己在嚴黃之間做出了自己的選擇。而從某種意義上說他也是嚴振東與黃飛鴻的紐帶與媒介,他從嚴振東身上看到了傳統保守主義的那種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醜惡,也從黃飛鴻身上看到了傳統文化中俠肝義膽和對新鮮事物開明包容的一麵,他在嚴黃二人之間一拜一轉做出的選擇,不是一個簡單純粹的門派的轉變,更是以他為代表的傳統迷茫的普通民眾思想觀念轉變的一個縮影。
而黃飛鴻也從梁寬的身上看到了拯救失足於傳統迷途的人們的一絲絲希望,更是通過梁寬的鉤連,他也看到了自己骨子裡的另一麵保守主義的下場,嚴振東之死就是證明,也對他的思想觀念向更深層次轉變產生了極大影響。
然後豬肉榮。
這個角色很有意思,豬肉榮可以說代表著愛打抱不平者!
豬肉榮是黃飛鴻徒弟中最衝動易怒的,卻也是最仗義的一個,愛打抱不平。可是在他身上卻發現不少問題,至少是兩個方麵的:一方麵是表現出以他為代表的愛出手助人的普通人的衝動,不克製,一有問題就立馬用武器用拳頭解決,最後受傷害的反而是自己。
另一方麵是他身上表現出,普通民眾愚昧而不自知卻又嘲笑他人愚昧的愚昧。
這裡有個片段:黃飛鴻讓牙擦蘇去拿金創藥,豬肉榮嘲笑牙擦蘇國話都說不好,還搶走牙擦蘇手中的幾個藥瓶,自己遞給黃飛鴻,然後黃飛鴻叫他們師兄弟彆整天打打鬨鬨,豬肉榮說:“師傅,我是在教他怎麼做華國人。”黃飛鴻說,那你把金創藥拿給我,豬肉榮對著手中的幾個藥瓶,說:“金創藥,三個字”可一看幾個藥瓶上寫的都是三個字,不好意思笑著說:“師傅,我沒念過書。”黃飛鴻說:“哦?那你還笑人家不是華國人?”接著牙擦蘇將金創藥遞給黃飛鴻。真是諷刺,極大的諷刺。
之所以說狗導演野心很大,其實從最初的那一幕就可以看的出來。
還記得電影中多次出現道路上形形色色的人群的畫麵,西洋傳教士、和尚、滿清捕快、外**隊、小販、外國商人等等擠在一起,走在一起,其中最典型的是一開始,茶樓上的華國樂手們聽到樓下有一群傳教士唱著“哈利路亞”路過,立馬說“又來了”,接著就趕緊演奏的更響,企圖蓋過傳教士的聲音,傳教士也不示弱,喊的更響。一幅中西文化碰撞的畫麵生動形象,而旁人的神態更是切中要害,一開始時大家喝著茶享受著奏樂,不管是普通百姓還是和尚都站在一旁呆呆的看著傳教士從身邊走過,當奏樂聲音變大時大家立馬捂住耳朵不堪其擾,傳教士聲音變大時,大家依舊呆呆的看著他們路過。
還有一種可以說是那個時代的絕大多數人,麻木的看客人,在電影中也是到處都是。沙河幫追殺梁寬,豬肉榮帶著民團相助,兩股勢力在大街小巷裡打的混亂不堪,此時隻聽見有人說,“六國大封相(場麵混亂難以收拾的意思)嘍,快來看。”一群人爬上竹架觀看。做生意的小販吆喝道:“賣甜糕嘞,吃甜糕看打架。”然後又一群人擠過來,買了甜糕邊吃邊津津有味的欣賞著打架。冷漠、麻木,這些詞用的再恰當也抵不過內心的疼痛。
黃飛鴻抓沙河幫的人,本以為大家可以幫忙作證,可惜的是結果卻是各個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哪怕是受害者的茶館老板,也選擇了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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