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br益都郡。/br作為韓楨的龍興之地,經過三四年的發展,已變得極為繁華。/br在地理位置上,雖比不得濟南府水路暢通,也不比得青島鎮背靠膠州灣,可隨著高速公路的貫通,讓益都成了鏈接整個山東的核心樞紐。/br南來北往的商客,都會在此落腳。/br大量的流動人口,帶動了服務業以及工商業的蓬勃發展。/br當然,最重要的還是太平。/br對古代而言,能過上幾年太平日子,那簡直不敢想。/br蜀中為什麼能一躍成為整個趙宋最富庶的地區之一?/br就是因為在孟昶的治理下,蜀中四十年無戰事。/br整整四十年啊,五代十國時,外麵都打成狗腦子了,蜀中百姓卻安居樂業,穩定發展了四十年。/br孟昶被俘,押往東京城之時,蜀中百姓無不痛哭流涕,爭相挽留。/br一旦環境安定,百姓會自發生產。/br加上益都是最早的政策受益地,鼓勵開荒、輕徭薄賦、攤丁入畝等一係列舉措,讓益都百姓生活豐實。/br金色晨曦灑落,煙火氣息充斥著大街小巷。/br趙桓神態慵懶,邁著悠閒的步伐,漫步在街道上。/br“趙官人早。”/br“王員外早。”/br“可用過早飯了?”/br“還沒呢,這才剛出門。”/br趙桓一邊走,一邊笑嗬嗬地與熟人打著招呼。/br他們一家定居益都已有一年光景,又開了間書坊,打開門做生意嘛,自然免不了要與人接觸,因此倒也認識了不少人。/br不過韓楨並未暴露他的身份,對外也隻是說趙桓在山東頤養天年,除了知州與密諜司千戶等少數幾個官員外,其餘人都不曉得。/br路過一間湯餅湯,趙桓忽地頓住了腳步,嗅了嗅鼻子,麵露驚奇。/br攤主見狀,笑著招呼道:“趙官人果然不同凡響,一眼就看出了不凡。”/br趙桓問道:“今日的湯餅好香啊,放了甚佐料?”/br攤主卻不答,略顯神秘道:“您嘗嘗?”/br“來一碗。”/br趙桓說罷,尋了個位置坐下。/br“好嘞,您稍待。”/br攤主吆喝一聲,開始下麵。/br不多時,一碗熱氣騰騰,香氣四溢的湯餅被端上了桌。/br趙桓拿起勺子,嘗了口湯,挑眉道:“湯裡放了海錯?”/br“趙官人見多識廣!”/br攤主翹起大拇指。/br儘管早在兩年前,韓楨就已經開始大力推廣海錯生意,可起初的受眾還都是有錢人。/br畢竟,貧苦百姓有口吃的就不錯了。/br而今,當街頭巷角的小攤小販,都開始使用海錯做生意,就說明益都百姓的生活水平,提高了不少,並且海錯生意也漸漸正式鋪開,走進尋常百姓的家中。/br這時,隔壁一桌的食客說道:“最近郡城周邊不太平。”/br有人詫異道:“怎地,又有匪寇?”/br先前的食客搖搖頭:“倒不是匪寇,如今山中都沒了人,哪來的匪寇,而是虎狼。前陣子俺送貨去臨淄,途中遇上一群大蟲,堂而皇之的官道上路過,差點沒把俺嚇死。”/br聞言,另一桌的食客答道:“俺曉得是怎麼回事,農學院那幫官兒,在山上養兔子,結果不少兔子都跑了,那東西極其能生,據說一年能生七八窩,一窩七八個崽,沒多久漫山遍野都是,還跑去村裡啃食莊稼。兔子多了,虎狼這等猛獸,自然也就多了。”/br“聽說官府正在募集獵人,組建捕虎隊,捕一隻大蟲,賞錢五十貫。”/br“賞錢這般多?俺也想去試試。”/br“你?怕不是捕虎,而是喂虎。”/br“哈哈哈。”/br趙桓在一旁聽得津津有味,農學院養兔子的事兒,在益都不算甚麼新鮮事兒。/br他買過一隻,看著挺大,可實際剝皮之後,壓根沒幾兩肉,而且味道一般般,肉質柴的很,還有股腥味,遠不如雞鴨肉羊。不過勝在價格便宜,十幾文錢一隻,連皮帶肉,貧苦百姓偶爾也能買一隻解解饞兒。/br“賣報啦,賣報啦!今日大事件,偽宋太上皇趙佶被俘,不日將押解進京!”/br一名孩童挎著布包,一邊小跑,口中一邊大聲吆喝。/br趙桓心中一凜,趕忙招呼道:“來一份報。”/br“大官人,您要哪刊報?”/br“三刊都來一份。”/br“誠惠三十八文。”/br付完錢,接過三刊報紙,趙桓迫不及待的抽出《青州早報》。/br果然,首頁最醒目的位置就是趙佶被俘之事。/br待看完之後,趙桓嘴角揚起一抹冷笑:“你也有今天,報應啊!”/br他對自己這個父皇,可是一點同情都沒有。/br一想到父皇強行禪位給自己,然後帶著三弟趙楷逃往南方,就恨得牙癢癢。/br這他娘是人能乾出的事兒?/br眼下得知父皇被俘,趙桓心裡彆提多暢快,就連胃口都好了不少。/br一碗麵吃完,丟下二十枚銅錢,趙桓手捧報紙,優哉遊哉地朝著書坊走去,開始一天愜意的生活。/br……/br趙佶被俘的消息,隨著《青州日報》傳遍大江南北。/br這個消息對趙宋官員以及將領的打擊巨大,無疑於天塌了。/br先前趙楷被俘,雖也感受到局勢糜爛,可太上皇趙佶畢竟還在,不少人還抱著僥幸心理。/br眼下隨著趙佶被俘,趙宋的官員將領再也沒了堅守的理由。/br畢竟太上皇、陛下都被一鍋端了,他們還堅守個甚?/br至於自立為王,他們從未沒有這個想法。/br吸取了前唐以及五代亂世的教訓,趙宋這一百餘年,已經將武人徹底馴化。/br武將的脊梁骨被打斷,哪怕勇猛如狄青,也落了個驚懼而死的下場,更彆提其他人了。/br而文人……/br正所謂秀才造反,三年不成。/br自古以來,細數曆朝曆代,有乾政的後宮,有造反的武將,有廢立皇帝的閹黨,有篡位的外戚,唯獨沒有造反的文官。/br文官自小接受的思想裡,壓根就沒有造反這兩個字,最頂級的理想,也不過是行伊尹、霍光之事。/br身後名,對文官而言比生前更加重要。/br在荊湖與齊軍對峙的劉延慶,第一時間派人聯係劉錡,獻上歸降書。/br兩荊的各地州縣官員,也紛紛開城受降。/br荊湖不費吹灰之力,納入齊國版圖。/br……/br福建。/br建州,建安。/br府衙大獄中,劉光世、張俊兩人盤腿坐在地上,無比狼狽。/br劉光世興衝衝的趕到福建,本以為靠著護駕之功,能平步青雲,結果到了浦城後,立馬被迎麵而來的當頭一棒敲暈。/br太上皇並不在福建!/br還不等他從這個打擊中回過神,便被建州知州用一紙調令騙到郡城,隨後陷害栽贓,關進大獄之中。/br至於駐紮在城外的兩萬餘宋軍士兵,知州鄭厚根本沒費甚麼心思,便輕易奪取了兵權。/br托了趙宋對武人打壓的福,文官天然就高武人一頭。/br區區一介知州,能如此輕鬆接管數萬宋軍,這放在其他朝代是不敢想象的事情,可在趙宋,卻順理成章。/br踏踏踏~/br一連串腳步聲傳入耳中。/br劉光世與張俊猛地睜開眼,目光中隱隱透著一絲期盼。/br算算時間,似乎又到了每日一次的焚香了。/br所謂焚香,就是獄卒拿來一個香爐,點燃之後,會有煙霧飄出。/br初次聞時,隻覺怪怪的,讓人犯惡心。/br可是兩三日過後,劉光世便適應了,每日不聞上一會兒,就覺得渾身不得勁,聞得久了,隻覺飄飄欲仙,忘卻一切煩惱和苦悶,隻剩下無儘的舒爽,如墜仙境。/br他們心裡明白,這香有古怪,但卻沒法子,總不能一直憋著氣不呼吸罷?/br況且,眼下身陷囹圄,保住小命才是頭等大事。/br腳步聲越來越近,劉光世雙眼一亮,他聽出了其中一道腳步聲的韻律,乃是踱官步。/br果然,下一刻,一襲大紅官服出現在視野中。/br劉光世蹭一下站起身,扶著木柵欄道:“鄭知州,你我之間是否有甚誤會?若以往有得罪之處,卑下在此賠禮道歉,還望鄭知州海涵。”/br他到現在還一頭霧水,自問與鄭厚無怨無仇,莫名其妙的就被對方拿下大獄。/br鄭厚似笑非笑地看著兩人,不急不緩地說道:“本官與兩位將軍並無仇怨,甚至此前未曾蒙麵。”/br此話一出,劉光世與張俊麵上的疑惑更甚了。/br“嗬嗬。”/br劉光世諂媚地笑道:“既無仇怨,那便是誤會一場,還請鄭知州高抬貴手,卑下往後一定鞍前馬後,唯首是瞻。”/br鄭厚說道:“但伱二人,卻與佛子大人結過仇。”/br佛子大人?/br聽到這個稱呼,劉光世與張俊不由對視一眼,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br隨著鄭厚話音落下,一道高大魁梧的身影,踏步來到兩人麵前。/br“張將軍,劉將軍,彆來無恙!”/br“方七佛!”/br張俊與劉光世瞳孔猛地一縮,齊齊驚呼一聲。/br當年,他二人全程參與南下平叛,方七佛作為方臘麾下頭號大將,雙方交戰不下十餘次,哪裡會不認得對方。/br張俊滿臉不可思議的看著鄭厚,旋即怒斥道:“鄭厚,你乃朝廷命官,卻與反賊暗中勾結,陷害忠良,若被太上皇得知,定會抄家滅族!”/br鄭厚陷害他二人,算不上大過。/br武將而已,又非開國勳貴之後,殺了也就殺了。/br可是與方臘餘孽勾結,這個罪責可就太大了。/br“哈哈哈哈!”/br方七佛與鄭厚彷佛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仰天大笑。/br(本章完)/br(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