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宋就不同了,各種苛捐雜稅數不勝數,零零總總加起來足有二三十種。
平日陛下一般不宣他,眼下忽然宣他覲見,以為是陛下身子不適,立馬火急火燎的趕來。
當看到一根細長的莖杆上,頂著一顆綠色果實時,他就已經認了出來。
韓楨眉頭輕挑:“你可知,嶺南與福建一年稅收幾何?”
常玉坤立刻頓住腳步,等待韓楨的吩咐。
“微臣自然認得。”
待孫旺離去,韓楨吩咐道:“劉昌。”
伴君如伴虎,太醫也不是那麼好當的啊。
對他而言,隻要韓楨能罷兵,彆說自降輩分了,讓他喊韓楨親爹都沒問題。
很好,看來目前這東西的效用,確實還沒有被開發出來,否則原時空裡,也不至於隋唐時期就傳入中原,一直到了清末才出現鴉片。
酒精混合鴉片,比直接吸食更狠。
因為兩廣土番的稅,都是交給土官,趙宋朝廷非但拿不到一分錢,每年還得進行賞賜,安撫這些土官,隻有在廣州、宜州等少數幾個漢人聚集的州府,才能收取到一些商稅。
正是因為知道這件事,所以韓楨才會對鴉片嚴防死守。
上百頃良田也就是萬畝田地,在華北平原上或許算不得甚麼,可在福建就顯得尤為珍貴了。
甖子粟?
韓楨環顧一圈大殿,疑惑道:“何為甖子粟?”
“你確定?”
韓楨雙眼一亮,欣喜道:“此事就交由常卿與教育院操辦。”
甖子粟,甖子粟,原來是罌粟。
韓楨忽地打斷小蟲,皺眉道:“方七佛沒有屠殺福建官吏?”
與清朝的吸食不同,英國人則是將鴉片泡在酒裡喝,叫做鴉片酊。
可一看之下,卻見韓楨麵色紅潤,氣息渾厚,根本不似有病的模樣。
孫旺躬身行禮,目光打量著韓楨的氣色,為接下來的診斷做鋪墊。
好麼。
作為一個華夏人,他自然銘記鴉片戰爭,可他卻不曉得,罌粟這東西原來早在隋唐時期就已經傳入華夏。
殿前侍衛人數不多,隻有十人,由原先效忠趙宋的帶禦器械,再加上玄甲軍中挑選出的四名精銳組成。
“臣領旨。”
“等等!”
實在是這東西的辨識度太高。
京師。
臥榻之側豈有他人酣睡。
韓楨沒有等來劉延慶的勸降消息,倒是先等來了方七佛的使節。
有點意思。
垂拱殿內,韓楨端坐在禦案後方,看著手中的國書似笑非笑。
“常卿且慢。”
這些個邪教當真是老鼠屎,儘給自己添麻煩。
韓楨好奇道:“宮中也有?”
孫旺點頭道:“甖子粟花色豔麗,頗為喜慶,宮中不少花圃中都有種植。”
按理說,雙方天然處在對立麵,且沒有調和的可能。
韓楨目光死死盯著他。
……
福建自古有八山一水一分地的說法,平原少之又少,且大多都在沿海地區,內陸唯有南劍州有一小片平原。
韓楨也不廢話,直接了當的問道:“孫卿身為太醫院提舉,可認得甖子粟這味藥?”
常玉坤一時摸不準韓楨的心思,斟酌道:“確有其事,喚作技擊社,臣這些年異地為官,疏於管教,以至幼子頑劣,臣回去後定會嚴加管教。”
一刻鐘後,常玉坤施施然地走進大殿。
吳先生答道:“自然知曉,按照大齊稅法,兩省一年稅收約莫四十萬貫。”
“領朕去看一看。”
酒加鴉片,法力無邊。
等於說,整個內閣做事的也就他和謝鼎,整日忙得腳不沾地。
他很雞賊,用的乃是大齊稅法,而非趙宋稅法。
毒品的恐怖之處,他這個後世人可太清楚了。
回過神,韓楨這才發現孫旺一直躬著身子,戰戰兢兢。
吳先生還想努力,卻見林立在大殿之中的侍衛如狼似虎,嗜血的目光直勾勾盯著他。
韓楨想了想,又吩咐道:“宣常玉坤。”
需要的時候,拿出來頂頂鍋,平時充當吉祥物。
“微臣告退。”
齊國如今這麼大,內閣卻隻有四人,史文輝又是軍部的人,平日裡基本都在軍部待著,極少乾涉民政,趙霆就更不用說了,乃是陛下的黑鍋。
不要想著什麼將鴉片傾銷其他國家,這東西是把雙刃劍,一個不好,就會反噬自身。
韓楨卻擺擺手,輕笑道:“喜愛蹴鞠是好事,讓他好好經營社團,過段日子,朕會舉辦一場全國蹴鞠大賽。”
指著花圃中,結有綠色果實的植物說道:“陛下請看,這便是甖子粟,此時已過了花期,果實也即將泛黃成熟,收割曬乾之後便可入藥。”
小蟲搖搖頭。
方七佛的姿態很低,將自己擺在子侄輩,同時送來大量金銀美女,隻為換取韓楨罷兵。
韓楨笑問道:“聽聞常卿幼子組了個蹴鞠社?”
“臣見過陛下。”
一方是以邪教起家的反賊,另一方則是朝廷命官。
常玉坤略微猶豫了一下,點頭應道。
這種情況下,一旦對外傾銷鴉片,最終肯定會回流到中原。
納貢稱臣?
“小民告退。”
韓楨懶得解釋,也不好解釋,乾脆說道:“莫要問,你就當朕荒唐一次。”
吳先生心中哀歎一聲,躬身作揖,而後隨小太監一起出了大殿。
不消片刻,小蟲匆匆走進大殿。
事出反常必有妖。
聞言,孫旺壓下心頭疑惑,答道:“甖子粟又稱象榖、米囊、禦米等,各地叫法不同,甖子粟乃是南方福建兩浙一代的叫法,此物原生西域,早在隋唐之時傳入中原,初為觀賞花卉,嘉祐六年,時任尚書右仆射兼中書侍郎蘇頌發現其果可以入藥,將其編入《本草圖經》之中。”
孫旺立馬在前麵帶路,很快便來到一處花圃。
嘶!
韓楨深吸了口氣,心頭滿是疑惑。
打退齊軍後,方七佛稱光明降世,自號聖公,閩王。
小蟲麵色凝重道:“韓二哥,俺正巧有要事稟報,福建那邊的密諜司傳來了消息。”
而福建與兩廣土地多為山地,本就土地貧瘠,又飽受颶風襲擾,因此田稅並沒有多少,基本全靠商稅維持。
“甖子粟味腥,性苦,主行風氣,驅逐邪熱,治反胃,胸中痰殢及丹石發動,亦可合竹瀝作粥,大佳。然性寒,利大小腸,不冝多食,食過度則動膀胱氣耳。”
定是方七佛發現了鴉片的提取方法以及效用,接著用鴉片控製了一眾福建官員。
韓楨給他的壓力太大,僅僅隻是端坐在那裡,散發的氣勢,便讓他有些喘不過氣。
方七佛前腳拿下福建,後腳就將百頃良田改稻為藥,顯然不合常理,處處透著詭異。
本來他就對方七佛這等邪教頭子起了殺心,現在看來,更加留不得了。
一路回到垂拱殿,韓楨語氣鄭重道:“向福建、嶺南等地增派密探,嚴密監控南劍州,尤其是種植甖子粟的地區。此外在福建、兩廣邊境增設關卡,嚴查商貨,一旦發現黑色黏稠且帶有腥騷味的物品,立即扣押。”
常玉坤哪裡不明白,陛下這是想加速南北交融。
一場蹴鞠賽,一場大禮儀,再加上四大學院招生,一整套組合拳下來,絕對可以打碎南北隔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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