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鄭鴛兒醒來的時候,屋子裡靜悄悄的。
偶爾能聽到屏風的另一麵有人躡手躡腳走動的聲音,應該是怕吵醒她。
鄭鴛兒輕咳一聲,外麵的聲音瞬間停下,緊接著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傳來。
月芽探出頭:“主子,您醒了。”
看到熟悉的麵孔,鄭鴛兒才算稍稍放下心,她疲憊地抬起胳膊朝月芽招了招手,後者立馬一路小跑來到榻邊。
不等鄭鴛兒開口問,月芽便把自己知道的都說了:“主子不用擔心,大少爺已經醒了,如今大夫正給大少爺解毒,侯爺特意叫奴才去看,奴才親眼看過,大少爺已經可以說話了呢。”
鄭鴛兒心裡的一塊石頭總算落了地。
“那……”
月芽已經猜到鄭鴛兒想問什麼,眼睛一彎,笑眯眯道:“恭喜主子,為侯府添了一位小姐。”
外麵的下人們也齊刷刷地跪倒在地,齊聲道:“恭喜夫人,賀喜夫人。”
鄭鴛兒有一瞬的怔愣。
果然是女兒嗎?
“健康嗎?”鄭鴛兒扯動嘴角問道。
月芽連連點頭:“健康著呢,剛生下來那會兒哭得可大聲了,產婆們都說小姐聲音洪亮,身體壯實呢!”
鄭鴛兒眼裡總算有了些笑意。
雖然這個孩子不是她盼來的,但到底是她九月懷胎生下來的親生骨肉,怎麼可能不在意。
……
想到親生骨肉,鄭鴛兒不知道李玄是怎麼看待元禮這個親生骨肉的。
但毋庸置疑的是,李玄後悔了。
他還是讓人醫治了元禮。
鄭鴛兒道:“去給下人們發賞錢吧,青陽院每人多發半年月例,其餘的人侯爺賞多少,我們就減半了賞。”
這是鄭鴛兒這個身份必須要做的。
“主子,侯爺來了。”月芽聽到外麵的動靜,低聲提醒鄭鴛兒。
鄭鴛兒臉色平靜:“我知道了。”
月芽離開前還不忘連連回頭看鄭鴛兒,生怕她控製不住情緒。
畢竟侯爺差點間接地殺了大少爺,那可是夫人的命。
與侯爺擦肩而過時,月芽忍不住感到後背一陣發涼。
曾經侯爺對夫人蜜語甜言耳鬢廝磨時,她大都在場。
聽著侯爺的那些話,連月芽都跟著動容,以為侯爺真的願意為夫人放下屠刀轉變性子。
甚至在看到夫人不為所動時,月芽還覺得夫人實在是鐵石心腸。
但知道今日,月芽才真正看清楚這兩人到底誰才是鐵石心腸的那一個。
在手下教養兩年的孩子,喊了自己兩年“父親”的孩子,侯爺竟然能眼睜睜看著他的臉色一點點變得灰敗,看著他出氣多進氣少而無動於衷。
如今月芽才知道什麼才叫真的冷漠無情。
侯爺愛主子,當真隻是愛她一個,連愛屋及烏也做不到。
這份愛自私到令人恐懼。
難怪主子一直想離開侯爺,擁有這樣一個永無真心的枕邊人,月芽都想象不到主子每晚是怎麼睡得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