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在耳邊呼嘯,身體在失重。
許難安從小蛟的身上掉下來之後,並沒有太著急,這是他第二次從瀑布掉下來了。
但這一次,他的手裡沒有劍。
摔下去輕則斷手斷腳,重則變成肉醬。
許難安沒有去想結果會如何,他在努力讓自己平靜,讓自己不害怕。
因為,害怕會傳染,會傳染給小蛟。
隻有他不怕,那小蛟也不會怕。
而且,事到臨頭,怕有何用?
不過是一場生死,一場夢。
許難安抬頭看著天空之上的道景,那絢爛的天上,懸掛著無數把道景映照心境出來的劍。
可他沒有一把真正的劍,也引不來一道劍氣。
三千丈的瀑布,越落越低。
許難安突然有一種想法,他想要試一試。
道景裡的劍,並不是真的劍,隻是隨他渴望映射出來的劍。
那如果他引道景的劍入己身,會發生什麼樣的事情?
此時此刻,他已經彆無選擇。
周圍沒有一把劍,響應他的召喚,或許是他的天賦真的不夠。
許難安的手,依舊高舉著,那是他的堅定。
他冷靜如狐,在縱身跌落懸崖之時,已經能夠完美的壓製住內心的害怕,嗬斥小蛟選擇最佳的方向。
他癲狂如癡,沒有劍氣回應他,他便連假的劍都不放過,大膽到說是瘋子也不為過。
“我需要你們……”
沒有任何表情,沒有多餘的情感,許難安睜眼看著天上那道景顯化出來的無數把劍,輕柔宣告。
任由自己的身體往下墜落,他視若無睹。
“我需要你們……”
天空之中,響起了呼喚。
瀑布之上,方顏靈怔怔的看著自家師兄,就那樣掉了下去。
她有想過去救,卻被董章攔的寸步難行。
直到許難安掉落下去有一會兒,她也不得不放棄去救許難安的想法。
天空上,突然響起的一聲呼喚嚇了方顏靈一跳。
她立馬抬起了頭,可隻看到那密密麻麻劍的影子,連更上麵的藍天也被劍影遮住。
浮空蔽日的劍影裡,同時響起了那聲呼喚,聲音不大,卻密密麻麻。
“我需要你們……”
聲音同樣響到了天空之上,李秋水正在做出拔劍的架勢,老道已經太過分了。
但在這一刻,李秋水還沒有決定拔劍。
隻是,她不想拔劍,那把劍卻突然動了起來。
“吟……”
要麼不吟,要麼就響徹天地。
連龍首江的水聲,天空中的呼喚,小蛟的不甘,靈風的憤怒,都被這一道劍吟蓋過。
不知道多遠的地方,那用一座座頭骨築成的高牆裡,那用一根根骸骨鑄就的道觀裡,有一個和李秋水長的七分相似,卻顯得更加年輕的少女,端坐在一個白骨做成的蒲團上。
她緩緩睜開眼睛,“吾如你所願!”
言出法隨!
話音落下,龍首江上,李秋水手裡端莊持著的那把劍,直接出鞘!
“老道可沒欺負你李家人,你可彆找老道的事……”
劍一出鞘,那老道士竟然直接跑遠了三丈,害怕的向著一把劍說情。
隻見那把劍一出鞘,劍氣光寒幾千丈,直入雲霄,見不到劍氣的終點。
鋒芒刺骨,眾人無法直視其光芒。
同一時間,那些道景演化出來的虛影劍器,全部朝著許難安湧入。
他如同一道巨大的旋渦,將天空上的劍影儘數吸收。
劍影入體,許難安感覺到一絲劍氣的劃過,卻也在那一瞬之間消失。
如同白駒過隙,不可挽留。
他沒有因為劍氣流逝飛快而有半點怨懟也沒有因為劍氣太快而生出一絲煩躁。
那些進入他身體裡的劍氣,一一被許難安仔細感受。
同時不停的運轉著劍氣引,想要借著這一縱即逝的劍氣,行一個大周天。
劍氣引上,最開始步入修煉之途便是行一個大周天開始。
正常情況是感悟,煉化自己隨身攜帶的寶劍上的一絲劍氣,引入體內,行上一個大周天。
大周天之後,那一道劍氣落入氣海,便可慢慢使體內產生劍氣。
周而複始,不斷磨礪,壯大體內的劍氣,從而達到劍氣最長的境界。
然而,許難安卻連最基本的條件都沒有。
他沒有劍。
準確的說,他的第一把劍被李秋水拿走,他的第二把劍則在剛剛斷了。
所以……
他沒有劍,自然就沒有劍氣可用。
自己養出來的劍氣,有一個好處,那就是已經被身體適應,引劍氣入體的時候會減少很多痛苦。
引彆人的劍氣入體,卻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
輕則靜脈斷裂,重則身死道消。
哪怕沒有出事,也會非常的痛苦,如同被一把把劍刺中一般痛苦。
此刻為了感受到劍氣,許難安已經顧不得那些擔憂,直接將虛影劍引入體內。
那些劍雖然隻是虛影,可每落下一把,就如同一把劍插入許難安的身體裡。
那些劍不會對許難安造成實質上的傷害,卻也因為道景之地的特殊,全部作用在許難安的靈魂之上。
讓他沒有受傷,卻能感受到一模一樣的痛苦。
他沒有哼出一聲,默默承受著那些劍的插入身體,然後消失。
他抓不到劍氣,可借那疼痛,能夠準確的感覺到劍氣的樣子,然後運轉劍氣引。
每落下一把,多行一步功!
天空之上的劍器,在短短三秒,全部落入許難安的身體裡麵。
卻對於許難安來說,還不夠。
於是,天空之中,那巨大的劍氣,毫無例外的被許難安一起吸了進來。
他身體直直掉落,右手握拳,在握緊的刹那,他的掌心裡麵出現了一把劍!
那把陌生的劍,攜帶著天地劍最長的劍氣,落在許難安的手中。
那是天下最頂尖的劍客之一的劍氣,一劍光寒九千丈!
就那般被許難安莽撞的引入了體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