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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長夜過半,林中的騰騰熱氣也已悄悄散儘,空氣漸涼。
此時地下基地內反倒成為了更熱的地方。
不僅僅是因為散熱差,更因那一聲聲的呻吟。
留在這裡的,多半是之前雙日淩空中遭遇中暑的綠色新生成員,他們可遠沒有尖兵的體質,並非充足補水就能緩解的,更何況本來也沒那麼多水給他們。
而駐守在這裡的吉小祥和葉淺,唯一能做的就是一次又一次地安撫,讓他們儘可能睡去,實在頂不住再喂一小口水當安慰劑。
可即便如此,第一位死者卻還是不期而至。
這也讓他身邊燒到神誌不清的女性成員陷入了更加絕望的境地。
“不行了……我也……不行了……”她抓著同伴沉下的手,磕磕巴巴地看向了身旁不遠處的葉淺,“身體……在……變輕……在變得……美妙……快……殺了我……我不要……變成……蚯蚓……”
“彆放棄,再堅持一下。”葉淺忙轉望另一邊的吉小祥,“安撫,快來安撫!”
吉小祥趕緊吃力地鑽了過來,再次運起了撓後背絕技,施展心靈安撫秘能。
“沒用了……沒有任何感覺了……都已經好幾輪了……靈感……留給彆人把……”女成員無力地翻了個身,將吉小祥推開,隨後再次懇求地望向葉淺,”殺死我……快……不然要……來不及了……”
葉淺僵默之時,旁邊的另一個女成員卻重重點了點頭:“動手吧,這在秘境法裡應該也是允許的情況……”
“是啊,你們已經做得夠多了的了,辛苦送她最後一程。”又一個男成員說道。
更多的組織成員也一一投來了真摯的目光。
“感謝你們的付出,能撐到這會兒已經是我們的幸運了……”
“難以想象,那個黑衣服的人會分兩個人在這裡照顧傷病員……能活下去我也為會為你們的善行作證……”
“我現在……完全理解他的立場了……環保什麼的隻是衣食無憂者可有可無的心靈安慰,真到了這種絕境,生存率才是唯一的考量……”
“彆猶豫了,動手吧,我們都會感謝你的。”
一係列呼聲中,葉淺有些糾結地看向了吉小祥。
吉小祥則默默點頭,抽出了懷裡切肉的小刀:“你下不去手的話,我來吧。”
“彆,我來。”葉淺一把搶過小刀,顫顫地握在手裡,看著即將淪陷的女成員呆聲道,“我隻是有點難受……力量應該是用來殺敵的,卻用在這裡……對不起……是我太弱了,連主宰都找不到……”
“可秘境就是這樣啊,這樣的事情每時每刻都在上演。”吉小祥眼睛也難免泛紅,但還是一字一字道,“成為尖兵的時候,就早該接受這些了。”
“是啊……小祥,是這樣的。”葉淺突然如觸電一般,微微睜大了雙眼,“我找到了……找到成為尖兵的意義了……財富、名望,尊嚴、刺激……不是的,我要的從來不是那些……是終結,要終結這場災難!”
說至此,他握刀的手已不再顫抖,眼神也不再迷茫。
他默默地將刀遞向即將崩潰的女生頸前,平靜地說道:“對不起,因為後繼尖兵的無能,這場長達21年的災難延續到了你的身上。我保證,這一切,會在我們這代終結。”
話罷,他壓著刀背,直直切下。
女人並沒有任何掙紮,隻是稍稍瞪大的眼睛,留著淚水,做出了最後的口型——
【加……油……啊……】
……
不遠的南岸營地,篝火依然在燃燒,氣氛也並不比這邊好多少。
突如其來的戰鬥過後,之前還能強顏歡笑的綠色新生成員們現在連話都不敢說了,一個個都擠在一起瑟瑟發抖,生怕引來更多暗處的敵人。
也隻有淡淡的海螺聲,和坐鎮現場的渡邊遙才能稍許平複他們的情緒。
這樣的安排也早在李清明的計劃之內,如果伏擊失敗敵人逃跑,那麼就由渡邊遙留在這裡控製局麵,避免群體恐慌。
這倒也並不是李清明有意保護這些人,主要還是需要他們在明處的活動,才能吸引敵人的注意。
如果出現追擊失手的情況,那麼隊員將很可能在夜晚的叢林迷路,周亞軒和林沅芷再繞回來也說不定,到那時,這裡如果沒人鎮守的話,這兩位將很容易就順藤摸瓜找到基地,最終導致大本營被一鍋端。
當然,渡邊遙一個人也是不夠的,唐糖已經在第一時間上樹接替殷璃,成為了警戒放哨位,和渡邊遙形成了新的防衛組合。
隻是,李清明這裡似乎對唐糖的能力有些誤判。
耗了這麼久,渡邊遙也是忍不住抬頭看著樹尖左顧右盼的某人問道:“喂,那個誰,唐糖是吧?伱明明就什麼都看不到卻又在假裝努力吧?沒必要了,下來休息吧。”
唐糖當場震怒:“你滴,大大滴,八嘎!我滴,暴露滴,乾活!!”
聽到這玩意兒便是穩如渡邊遙也登時瞪目炸毛:“有毛病麼!隻有陳年電視劇裡的素晴人才這麼說話,再不下來我生氣了!”
“嗬嗬,渡邊桑,東州——有句古話——叫做——識時務者——為俊傑,閣下——隻要好好跟我合作,清明隊長是不會虧待你的。”
“八嘎!”
“哈哈哈,這不就憋不住了?”唐糖這才一樂,抱著樹乾像個大考拉一點點開始往下出溜,小心且狼狽地歎道,“不過確實啥都看不見……真不理解殷璃怎麼做到的……當時真該聽隊友的勸當個哨衛……隻是我們的向導實在有點下頭,不想跟他連接……”
“連接並不一定是你想的那樣……那樣……”
“色?”
“差不多吧。”渡邊遙輕歎道,“彆把人與人之間的羈絆粗暴地認定為隻能是那些事。”
“那你和惠是怎麼連接的?”
“我背著受傷的她向前走,她抱著我的脖子,在我身後笑。”
“…………”唐糖登時呆抱在樹上,“臥槽……竟然一點也不變態……還挺幸福……”
“就是這樣,變態的是你才對,變態精靈。”
“哈……哈哈……”唐糖擦了把汗,繼續向下出溜,“你還挺可愛,怪不得大家都不討厭你。”
“叫你下來可不是說這些話的。”渡邊遙輕歎一聲,看著唐糖道,“我無意打探你和李清明之間的事,也對你的背景不感興趣,但能確信你是個善良向上的尖兵,而我作為一個混了很多年的老隊長,有些話忍不住。”
“我去,您老人家怎麼突然就沉重下來了……”
渡邊遙卻不顧她的插科打諢,硬生生直言道:“最好離李清明遠點,他比你想象的要危險得多。”
“啊?”
“雖然沒有證據,但根據我的感覺,現在的局麵是他特意營造的。”渡邊說著往火堆裡扔了根木條,“把葉淺和吉小祥放在最安全的地方,他和殷璃去追擊周亞軒,追到一個誰都發現不了的位置。其餘人則去對付林沅芷,結果無所謂。最後把我留在這裡,讓我無法獲得外麵的任何信息。”
“啊……這個……嗯……”唐糖大腦有點過載。
“我看不透他的目的,但能想象,類似的事他一定做過不少,未來隻會更多。”渡邊遙沉聲道,“我不會將這些多餘的思考上報學院和機關,但我毫不懷疑,李清明在未來會導演一幕幕比今天更加極端的局麵,直至自己走向毀滅。對於信任並選擇他為隊長的吉小祥和葉淺我不便多說,殷璃更是他的同類,但是你,唐糖,你跟他們不是一路人,繼續下去隻會成為某次秘境的犧牲品,又或者因為某次毫不自知的犯罪行為而身陷囹圄。”
“啊這……比想象中的還沉重啊……”唐糖此時終於落地,隨即拍了拍衣服,笑盈盈地朝渡邊遙走來,“你大概是那種謹小慎微的人,所以會優先看人的陰暗麵對吧?”
“……”渡邊遙微微一滯,“似乎……是這樣的……這已經成為了我的習慣……”
“但我會注重更陽光的那一麵。”唐糖說著坐到渡邊遙身旁,也跟著添了把柴,“在我和他共處的那個秘境中,雖然不得不忍受他的一身臭毛病和渾身上下的犯罪氣息,但無論是我還是我的每一位隊友都無比確信,他是秘境中最值得信任的那個人。”
“……即便他藏有很多危險的事?”
“嗨,怕死當什麼尖兵,再說反正我這條命也是他救的。”唐糖笑哈哈地拍了拍渡邊道,“而且啊,我可是要追上戴小芸宇宙飛船的人,不和李清明一起啟程我自己呼扇不了那麼快啊!”
“好吧,不多說了。”渡邊遙默默一歎,“能感覺到你充滿朝氣,又或許是我太保守了。”
“你滴,老登滴乾活。”
“夠了,這麼說話一點也不好玩……”
唐糖當即一個挑眉:“那麼,渡邊君,根據,我滴觀察,你滴妹妹,和,李清明,已經……呦西呦西,死啦死啦滴,妹夫滴乾活!”
“殺してやる!精霊!”
……
西南,四公裡外。
在說出了“翻轉向導”這樣的驚世之言後,周亞軒也就此打開了話匣子,如同與獄中老友傾訴一般吐露起這一路的隱秘過往。
正如他的履曆資料一樣,從進入學院的第一天開始,他就始終處於淘汰掙紮之中,算是個淘汰邊緣人,如同一個被迫上工又畏懼失業的社畜,每一天都在疲憊與狼狽中苟活。
也不知是幸運還是不幸,他竟然就這麼一路苟了兩年,其間幾個月一次的“賭秘境”成為了他人生唯一的希望,每次一有機會,就會用家裡的錢加上他自己的津貼拍個秘境,然後找幾個比他還慘的自由尖兵簽個不平等的合同,然後入境,像刮彩票一樣期待能發生什麼轉機。
轉機真的存在,命運還真就垂涎了這位,讓他刮到了千萬級的大獎。
其實當時他也想過見好就收,踏踏實實退役小富即安也不錯,但他心裡卻又很難乾淨,沒事兒就刷一刷拍賣行,尋思著萬一碰到合適的外套就拚一把。
本著試一試的態度,他競拍了那個稀有的黑暗精靈外套,結果沒想到竟然到手了。
他相信自己已經時來運轉,就此身披外套回到學院,準備開啟一個屬於他的時代。然而迎接他的,卻依舊是淘汰線上的掙紮,很少有人會因為這件稀有外套而高看他一眼,隻當他是個走運的傻子。
正當他萬念俱灰準備迎接淘汰的時候,程星海和哲布出現了。
他們不僅是頂尖新秀,性格更是出奇的好,並沒有瞧不上這位登不上台麵的老隊長,也對轉會沒什麼興趣,他們隻求做好自己加入的第一支隊伍,甚至希望這也是自己唯一的一支。
有了他們,尤其是有了程星海的指揮,即便是周亞軒也被挖掘出了不少潛能,老樹開新花一樣,一次次跨越極限挑戰了更具強度的秘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