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了來了,大的要來了!
“請吧葉淺,踐行你的正義!”調查員紅著眼睛動情道。
“好!”葉淺就此神色一肅,瞪向調查員,“我剛才說,中間有一段下雨,為了更具效率地應用雨水,我們脫掉了上衣去接雨對吧?”
“嗯嗯嗯!”
“罪惡的事……就發生在那會兒……”
“哦?這是彆人從未提到過的線索……請繼續,葉淺先生。”
“嗯……”葉淺沉著臉,拖著下巴道,“當時,李清明並未做出什麼指令,但所有男士都自覺地背過身不去看女士……罪惡的事也就發生在此時……”
“等等……感覺不太對……”
“我背叛了女士們的信任!!!”葉淺的雙眼驟然一紅,飆淚瞪向了調查員,“我……我偷偷回頭了!!”
“…………”
“全看到了……我全看到了……”葉淺閉上罪惡的雙眼道,“雖然她們也是背對著這邊,但顏色和款式還是看到了……神秘的黑色……清純的白色……熱情的淡黃色……兒童背心以及……光滑的後背……我本以為兒童背心是吉小祥……但竟然是……”
“夠了!!”調查員暴汗抬手罵道,“媽的彆的事全他媽迷迷糊糊,怎麼就這個記得這麼清楚!!”
“嗚……”葉淺捂臉道,“我該死……太卑鄙了……太罪惡了……我怎麼能……但當時就是鬼使神差地回了個頭……看到的那一刻我就後悔了,立刻轉回了身,但那一幕已永遠揮之不去……誰能想到她會穿著兒童背心呢……判刑吧,大哥……我認罪!”
“你媽的有完沒完!!”調查員的神情也近乎崩潰,“所以到底是……誰?你倒是說啊!!”
“絕不可能……我的罪孽已經如此深重,絕不可能再說出這個……身穿兒童背心之人的秘密……我要帶進棺材!”
“啊!!!”調查員抱頭道,“竟然唯一記憶清晰的地方還要堅決守口如瓶?我要瘋了!”
與葉淺病房的撕心裂肺相反,隔壁巴迪亞的病房已經出現了賢者坐冥心靈療愈的奇景。
“我沒法拯救任何人,隻有自己。”巴迪亞閉目漠然道,“我審判的也不是誰,而是心中的罪惡。”
“……巴老師,你這樣,我們很難聊了。”調查員雖然工作不順,但情緒卻莫名其妙地平和,“如果有可能的話,再多說一些西側營地有關林沅芷的事吧。”
“她已不存在於我的記憶中,她卻又在我的感受裡,她是溫暖的,並非我這樣的熾熱,她又是廣袤的,不似我這般自我。”
“又是一句說了像沒說的話啊,巴老師……”調查員搖頭道,“現在看來,林沅芷的事情,隻能靠渡邊遙間接的口述了,還好他沒觸碰光雕……”
調查員說著又理了理神情,儘量威嚴地質問道:“但還是有一些細節,需要你親口說明,西側營地綠色新生成員們搶奪渡邊遙資源的時候,你披上了信徒的外套,然後對這些環保者展開了反擊,期間他們是否已明確放棄抵抗,是否有過明確求饒的表述?”
“是的。”巴迪亞輕輕睜開了眼,“幾乎每個人都在求饒。”
“而你在這種情況下依然選擇了擊殺?”
“是的。”
“這或許有過度防衛的嫌疑。”
“我本來也不是在防衛。”
“嗯……這裡我還是界定為正當防衛吧……”
“6。”
“什麼?”
“啊,不該說6了麼?那……贏?”
“更不對了!”
“孝?”
“可以了巴老師,就到這裡了!”
……
如果說尖兵們集體保護李清明的傾向還在預料之中,那綠色新生幸存者們的表現就隻能說大受震撼了。
那一個個病房裡和營帳中,他們無一例外地站死了李清明的立場,如信奉一個神靈般忠誠,且……極端。
“不要再玷汙李清明了,調查員先生,沒有他我們所有人都會死。”
“你媽的,你也配這麼說李清明?!不照照鏡子看看自己那張逼臉!”
“說多少次了,洞穴裡麵全部都是必要的殺戮!!是那幾發弩箭驚醒了我們墮落的靈魂,這才能爆發出求生的能量。”
“殺人?李清明沒殺人啊,那個弩自己動的,嗖嗖嗖,好神奇哦!”
“是他帶領我們建造了拯救自己的諾亞方舟!哦不,清明方舟!”
“他平均地分給我們每個人食物和水,不分男女老幼,但在任務安排中卻默默地根據我們的體質進行分配,也沒有強行指定每個人的工作量,隻告訴我們‘儘力即可’……多希望我老板能有他十分之一的體貼……”
“他從不讓我們加班,說乾多久就乾多久,說休息就必須休息……哦對,周末,工程提前竣工後,他還給了我們兩天周末……你在加班麼?你有周末麼?調查員先生?”
“起訴?絕不可能!我怎麼可能起訴這樣一個救了我的命,帶給我新生的人!”
“如你所說,那幾位死者或許有無辜的成分,但那是生存必有的代價,沒有他們的暴斃,我們不可能爆發出活下去的力量,最終隻會全體遇難。”
“西邊的營地?你問多少次了,我不是說了,我對那邊發生的事毫不懷疑,如果我在那邊也會和他們一樣墮落且瘋狂地死去,我一點也不特殊,我活下去純粹是因為有幸撞到了李清明!”
“如果你們敢對李清明發出公訴,我就起訴你們安全局玷汙《秘境法》!不,不隻是我,這是我們所有幸存者一致的意見。對付機關我們可太有心得了,彆小看我們的力量。”
“再做這些不利於李清明的引導,信不信我們出去就注冊‘李清明保護協會’,明天就組織第一次活動,舉著牌子去你們安全局門口示威!”
“我向偽善宣戰!清明使我新生!”
至此,綠色新生全體口供得到了空前的統一,任何曆經秘境的人,都不認為李清明犯了哪怕那麼一丁點罪。
其中哪怕有一個人,對李清明的行為有所質疑,也足夠調查團隊挖掘發揮的了,可偏偏就一個沒有。
沒人能理解,為什麼最應該成為李清明犯罪證人的這批人,反而無一例外地淪為了他的信徒。
更麻煩的是,他們偏偏就是這樣一群極端的人,而且最擅長的就是聚集示威,網絡煽動,把事情搞大。
安全局本來還怕這群人出來後,因為被尖兵粗暴的對待而鬨事,高舉人權大旗,到處宣稱環保主義者遭遇歧視什麼的。
這群人倒也不負眾望,確實一出來就開始威脅鬨事了,隻是方向完全反了。
你安全局敢說我們被粗暴對待了?彆逼我鬨啊!
你尖兵法庭敢判李清明濫殺無辜?彆逼我鬨啊!
最終,一位位調查員被罵出帳,相視神情皆是苦不堪言。
調查員們得到的口頭暗示是,儘可能搜集李清明的罪證,這些最終並不一定都要用,隻是為了將定罪和量刑的主動權握在安全局手中。
但現在看來,這個目標完全沒有實現,經曆秘境的所有人立場都完全一致,隨著證詞的積累,李清明的形象反倒愈發高大完美,安全局反而成為了被動的一方。
更神奇的是,調查員們的立場也潛移默化地遭受了影響。
或許……錯的是我們?李清明真的是一位無可挑剔的英雄。
而今夜唯一的罪惡,是試圖主觀引導,挖掘罪證的我們。
長夜的沉默中,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約而同地看向最後的那兩個密閉的營帳。
不,不是我們。
是你。
安東局長。
你在試圖為英雄安上惡名,手握他的罪證,從而掌控駕馭他的項圈,就像你們北境國情報機關多年以來所做的那樣。
但這一次。
但願你會失手。(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