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酌到家時,正是初陽刺破迷霧,透入光明時,霧氣還沒完全散去,整座莊園朦朧又夢幻。
彆墅內有些淩亂,場麵更是嚇得他心臟都快驟停了。
知苑胯坐在陽台的欄杆處,半個身體在外,手抓著圍欄,滿眼警惕的看著一眾人。
“彆過來,你們都彆過來……”
樓下和陽台處都有人,個個擔憂又驚慌,就怕人不小心從四樓摔下去,摔出個好歹來。
樓下的人已經準備好了救援,支著消防墊。
薛祿海仰頭看著四樓陽台處,急得險些跳腳。
眼看顧酌靠近,又忙像是找到了救星般,鬆了口氣,又欲哭無淚。
“先生,你終於回來了。”
“知少爺好像這兒……”
薛祿海指了指腦子,疲乏的眸子裡滿是晦澀:“出了點問題,睡醒後完全不記得這裡的人和事兒,一直害怕旁人靠近,還說要離開這兒。”
“這才出了這麼大的事兒,我哪敢讓人走啊,他就一直怕人,覺得有人要害他,爬到了圍欄上,任誰勸怎麼都不下來,一直說要找他哥。”
“我後來看了監控,李陵川為救他幫他擋時推急了,摔了下腦袋,隻怕是……”
又是腦袋。
怎麼總傷在腦袋上?
顧酌忙不迭上了樓,步伐淩亂急促,長腿優勢明顯,三四步並做一步。
“小苑啊,我是你張阿姨,你平時可喜歡吃我做的蛋糕了,我下來,阿姨給你做好不好啊?”
顧酌一來,幾個阿姨就散開,讓他靠近。
知苑此前確實驚恐,可在看到人後,更是警惕。
“你——”
“還記得我是誰嗎?”
顧酌站在離知苑兩米開外,臉色溫馴,柔聲細語的,就怕打攪了人。
知苑本就不高,跨坐在欄杆上,也就大腳趾堪堪觸地,外加那薄弱的身形,顧酌真擔心一陣風過來,就會把知苑吹倒。
男生表情變換得很明顯,不再是以往的那種懵懂無知,這會兒是警覺明晰的,少了呆裡呆氣。
“我認識你,你是顧酌,但我又不認識你。”
“我怎麼在這兒?”
回想到“前不久”的記憶,知苑更是迷茫。
“你把我帶來的?”
顧酌頷首,沉穩又不給人壓力:“算是。你想知道什麼,可以先下來,我慢慢同你說。”
“不行!”
男生眼底染著紅泛著濕,倔強得氣憤,總是不放心麵前的男人。
“我哥呢?他在哪兒?我要和他一起。”
“……”
血緣真是個奇妙的東西,知苑對知嶼的依賴感強得令顧酌嫉妒。
他本可以把知苑強製拽上來的,但人也會鬨,索性就妥協了。
掏出手機展示給知苑看:“我給他打電話。”
電話那頭接通得很慢,畢竟現在才六點多,而且昨晚折騰得那麼晚,知嶼應該還沒醒。
“喂?”
醒了也是聲音啞得跟破風箱一樣。
顧酌點了外放,朝向知苑:“知苑腦子磕到了,隻記得以前的事兒,你跟他簡單說兩句,我等下要帶他去醫院。”
一聽說知苑出問題,電話那頭就是一陣窸窣動靜,想來是翻身下床。
“苑苑,我是哥哥,你彆怕。”
真的是哥哥的聲音,知苑雙眸瞪大,對眼前男人的警惕少了一分。
知苑也朝人叫:“哥。”
電話那頭傳來溫暖的問候:“你先和顧酌去醫院看看,哥哥馬上就來。”
知苑說不上來知嶼的口吻有什麼不對,感覺……
跟在哄三歲小孩兒一樣。
電話掛斷,顧酌與他的距離也拉近了不少。
“你腦袋之前磕到了,忘記了很多東西,但你彆怕,我不會傷害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