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遠換了一次手套,就在現場將受害人翻了個底朝天。
物理意義上的底朝天。
而當受害人的麵部朝上的時候,在場的年輕刑警是真的倒吸一口涼氣,旋即就被臭的昏天地暗。
該屍體尚未到巨人觀的程度,但頭部已經腫脹起來了,具體來說,就是嘴唇變厚了,臉膨大的像是300多斤的胖子一樣,眼球因為變大而凸出了,舌頭應該也是變大了,但沒有伸出來,而是將嘴脹的滿滿的。
關鍵是,蛆是不挑的。不僅不挑,他們同樣喜歡眼耳口鼻形成的縫。
而看著白色的蛆從裸露的腫大的眼球中間爬出來,真的很容易讓人想到廣西美食烤豬眼。
“記一下吧。”江遠的目光並沒有放在受害人的臉部太多,他隻是撥拉開了屍體上的枯草葉仔細觀察。
看得差不多了,江遠又要了尺子量過,道:“胸前存在兩處創口,致命傷為8*3的創口。粗估。雙肢有疑似防禦傷的創口,爛的很厲害了,不能很確定。”
江遠:“屍體為男性,體格強壯,肌肉含量多。衣物完整,屍體周圍沒看到手機……”
王傳星拿起pd,頂著隨風而來的愈發濃重的臭味,開始做紀錄。
江遠等人沒來之前,臭味還沒這麼嚴重。是他們的翻動太厲害了,以至於憋在屍體肚子裡的氣體,許多都給跑了出來。
這種在腹腔內醞釀後,混合一點來自於膨脹的腸道內的屍臭,基本就是最頂級的屍臭了。旁邊刑警許多都接受不了,紛紛跑開來。
江遠戴著防毒麵具也不太受得了,但跑也跑不掉,隻能生受著。
苗瑞祥更不用說,他是在場資曆最淺的警察了,跑掉了都得給拽回來。
苗瑞祥隻能在心裡默念:師兄都沒跑,師兄這麼強都沒跑,師兄這麼有錢都沒跑,師兄是老大都沒跑……
江遠起身道:“屍體我看完了,瑞祥,你負責收尾,把屍體都裝袋運回去吧。”
“咦?”苗瑞祥一愣。
等他再要喊“師兄”的時候,江遠已經迅速離開了屍體,開始沿著過來的線路勘察,並漸行漸遠。
“師兄……”明知道喊不到了,苗瑞祥還是淒楚的喊了一聲,一時間,隻覺得天無顏,地無色,僅餘臭味漫人間……
“以後,你就喊他師兄!”衛師衎領了一名愁眉苦臉的法醫過來,介紹給苗瑞祥。
苗瑞祥來不及抹眼淚,默默轉頭看了對方一眼,情商很高的道:“你喊我苗法醫就行了。我也是小新人。衛隊,這位是你們刑警支隊的法醫?”
“對。叫李暢。今年剛來的研究生。”衛師衎自己無官無銜,但他說起話來,像是副支隊長一樣。
李暢靦腆的跟苗瑞祥打了聲招呼:ue
就穿了一件白大褂,趕赴現場的李法醫,臭抗能力顯然也不怎麼強。
苗瑞祥的心情莫名好了許多,笑道:“不好意思,今天正好搞腐屍。那個,你是研究生畢業,考的蘭嶽市刑警支隊?哪個學校啊?”
“浙大的。”李暢小聲道。
苗瑞祥一驚:“好學校啊。”
衛師衎在旁道:“李法醫的本科是上交的,都是好學校。”
苗瑞祥突然不好意思起來,不禁道:“我其實也才畢業不久。哦,我是本科生,您應該比我大吧,我叫您李哥,您叫我小苗就行了……”
“那不行!”衛師衎不等李暢回答,先道:“你是江遠的師弟,是吳法醫的關門弟子。輩分放在那裡呢。李暢是純新人,回頭讓戴支聽到你喊他李哥,戴支不得削死他!”
苗瑞祥有點扭捏,道:“我就一個剛畢業的二本的本科生……”
“沒人看你學曆。”衛師衎擺擺手,道:“就我們蘭嶽市刑警支隊的錄人標準,哪個不是高學曆的人才,但這得跟誰比。江隊是哪個學校畢業的,有什麼重要的,重要的是你是江隊的師弟,而且江隊也認,要不然專門把你從寧台縣帶過來開屍體?李暢,你怎麼說?”
李暢坦然道:“隻要能跟著江隊學,讓我喊苗爺爺都可以。”
“彆……彆,當不起……”苗瑞祥趕忙道:“就苗隊吧。其實叫小苗也挺好聽的……”
“苗隊。”李暢喊了一聲:“那咱們現在做什麼?”
“啊……這個……我現在的任務是搬屍體,你先穿戴起來吧。衣服彆露外麵了,沾上了味道洗不掉的。”苗瑞祥被架了起來,自覺不自覺的開始指點起李暢來。
李暢在刑警支隊裡工作的時間其實比苗瑞祥還要久,基本的操作自然毫無問題,他甚至早早就進入到獨立解剖屍體的狀態了,資格水平都比苗瑞祥要高,但站在苗瑞祥身後幫忙,李暢也彆無怨言。
要不是浙大碩士的畢業證,他還搶不到這個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