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塬有時候也有些搞不懂,太子為什麼那麼懼怕皇帝。
雖然他也很怕皇帝,但是也沒有到太子那種地步,隻要是你的正常訴求,為何要害怕?以至於從來都不敢開口提要求。
“你怎麼知道陛下和娘娘會拒絕?這種事又不是什麼壞事,隻要做好安全工作,保證殿下的安全即可,狩獵不光能提升你的勇氣,也能鍛煉你的騎射,我想陛下不會拒絕吧?”蕭塬側過頭,看向太子,問道。
太子抿了抿嘴唇,沒有回答。
蕭塬見狀,也沒有繼續勸說什麼,這種事,隻有他自己去嘗試之後,才能得到答案。
“先生知道麼?孤以前有一匹很好的小馬駒,雖然算不上千裡馬,但是它是父皇送我生辰禮物,所以孤特彆愛惜!”片刻之後,太子才輕笑著說道“可就是這樣的一匹馬,在孤成年的那天,卻親手殺了它!”
蕭塬一愣,詫異的看向了太子,但是很快他就反應過來了,“是陛下讓你動的手?”
太子點點頭,“我不願意,他就讓人拿著我的手,一刀捅死了它!孤到現在都還記得,它臨死時看向我的眼神,那種充滿了不解、悲傷的眼神!它不明白,它最好的夥伴,它最愛的主人,為什麼要殺掉自己!”
蕭塬默然無語,他能明白唐傑民的意思,但是用這種手段,他覺得完全沒有必要,這除了給太子造成心理陰影之外,並不能達到皇帝的目的。
“從那之後,孤連著做了好多天的噩夢,而且還不能和彆人說,不然父皇就會說孤太軟弱了!還是乳母看不過去,整夜整夜的守在孤的床榻邊上,孤才能入睡!”太子說的時候,臉上雖然微笑著,但是蕭塬卻從他的語氣中聽到了悲傷,從他的眼中看到恐懼。
“所以……孤不能有喜愛的東西,不然……就會失去!若是我說喜歡打獵,那……就是不務正業!”太子咧開嘴,笑著看向蕭塬。
但是和他預料中的不一樣,蕭塬對著他翻了個白眼,說道“說你傻吧~你還不承認!你需要天天打獵麼?不需要吧?偶爾去一次就行了,你為什麼要和陛下說你喜歡?你直接和陛下說,最近箭術到了瓶頸,箭術先生建議你去打獵試試,看看能不能讓箭術有所增長,這不就行了?等你打獵回來,直接告訴你父皇,這種方法完全沒用,下次不去了!你信不信……你父皇還要逼著你去!”
太子張大了嘴巴,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樣,他從來沒有這樣想過,但是他知道,自己如果按照先生說的去做,那麼結局……很可能真的會和先生說的那樣!
但是為什麼在此之前,從來沒有人和他這樣說過呢?
他還沒有開口,蕭塬似乎就猜到了他要說什麼,微微一笑,繼續道“是不是覺得奇怪,為什麼以前從來沒有人這麼教過你?首先,如果你沉迷於某種事物之中,那麼教導你這種辦法的人和妄臣有什麼區彆?一旦被陛下知道,你覺得他還有活路?”
“其次,你過的快不快樂,對他們來說沒有區彆,也不是重點,隻要你還是太子,那麼你對於他們來說,最大的好處就永遠不是這個!倒也不是說他們不關心你,隻是側重點不一樣而已。”
“至於我……則是對於你沒有那份期待,而且我也知道,一味的高壓,對於你來說,並非什麼好事!更何況……我也相信你,不會沉迷於這種事,現在之所以喜歡,隻是喜歡打獵時那幢自由的狀態,換成彆的事情,你也同樣喜歡!”
蕭塬的話,讓太子頓時就沉默了下來。
“先生……你說你一直待在孤的身邊,該有多好啊!”半晌,太子才歎了口氣,“若是孤從小就跟在先生身邊,或許現在父皇也就不會對孤如此失望了!”
蕭塬拍了拍太子的肩膀,笑著說道“每個人都有自己擅長和不擅長的東西,普通人可以選擇將來做什麼,一般人都會選擇自己擅長的部分,少數人沒有選擇的餘地,而你,就是那種沒有選擇餘地的少部分!”
“除了孤,難道還有什麼人不能選擇麼?”太子好奇的問道。
蕭塬點點頭,笑著說道“對於那些吃飯都是問題的人來說,選擇的權力從來都不在他們身上!而且不管是誰,都要麵臨這種問題,比如我可以選擇自己想要的生活,每天就待在家中,什麼事都不做,但是陛下卻讓我前線,我不得不來!因為我沒有選擇的權力!”
“那……等我成為了皇帝,我就有選擇的權力了麼?”太子眼中閃過一絲光芒,輕聲問道。
蕭塬詫異的看了對方一眼,然後輕笑著說道“你在想什麼?”
太子沒有說話,隻是盯著蕭塬,似乎在等著他的答案。
“那你覺得你父皇如何?他什麼事情都可以選擇麼?”蕭塬笑了笑,轉過頭看向前方,“比如這次的戰爭,看似是你父皇的選擇,但他又何嘗不是被逼的?所以啊……所有人都想擁有選擇的權力,所以都不停的往上爬,想要站在權力的巔峰,但是越往上,束縛越多,這一點你不是更有體會麼?假如你隻是個普通百姓家的孩子,或許你就沒有這麼多的煩惱!”
太子一愣,他完全沒有想到,蕭塬竟然會這麼說,一時間內心中似乎有什麼東西轟然倒塌。
不過蕭塬並沒有理會他,而是夾了夾馬肚,讓胯下的駿馬稍稍加速朝著前方跑去。
太子看著蕭塬遠去的身影,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麼,最後卻還是沒有說出來。
幾天之後,蕭塬一行人才順利的抵達了前線軍營,蕭塬也是第一時間就帶著白玉湯來拜見皇帝,同時也給皇帝彙報一下這次運來物資的情況。
“白先生,且先在此處等候,等下若是陛下想見你,自有內侍過來傳喚!”蕭塬在去見皇帝之前,便讓白玉湯在屋外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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