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杯戰爭開始前一個月。
冬木市郊區森林的一處隱蔽的城堡內部。
“……複誦之度,以五為數,為滿盈之時,斷當滅棄……”
男性的聲音高聲響遍空間,吟唱的正是召喚從者的咒語。
理論上來說,像這樣的字串是為了追求魔術奧義也成就不了的奇跡而誕生的。
不過吟唱的男子卻並不是什麼相信奇跡的人,他與出生於二十世紀的大部分魔術師相同,隻是一個機靈的現實主義者。
本來身為超常神秘的運使者,需要以更加清晰的眼神來縱觀世界的全貌,但是眼前的男子卻並非如此,他的麵目不算猙獰,但是目光中也透露著難以言喻的憤怒神色。
進行從者召喚的理由也很簡單,僅僅隻是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
在昏暗的燈光下能夠看得出來,吟唱咒語的男性是一個看起來二十五歲左右,有著金色頭發和褐色皮膚的人。
樣貌看起來相當精致,褐色的皮膚讓他有了一種彆樣的外國情調。
即便是如此急躁的情況下也秉承著優雅的氣質,看起來就像是傳說中的吸血鬼一樣。
阿特拉姆·加裡阿斯塔,繼承了古老中東之血的一族,西歐與阿拉伯係的混血魔術師,青年實業家,石油王的兒子。
約兩百年前,加裡阿斯塔家族的祖先用錢買下了某個魔術,(純粹是出於興趣)將其作為特權階級的嗜好之一留給了自己的兒子們。
經過了接近兩個世紀的發展,阿特拉姆的魔術演變為活祭動物來製造魔力結晶的礦石,是等額交換魔術方麵的行家,其根基是原始的阿拉伯咒術。
靠那特異的魔術收服了近鄰的一些組織,連石油的開采權都收入手中。
要論在表麵社會的權力和財富的話,可以說在時鐘塔是屈指可數。
不同於阿特拉姆的父親隻把魔術當作有錢人的消遣娛樂,阿特拉姆以現代人的身份,認可魔術的價值,並打算加以利用。
他一直認為石油資源終有一日會枯竭,他的想法就是建造出能在短時間內,將人體化作穩定燃料,並且能夠量產的工房。
為此他也加入了時鐘塔進行學習,不過因為是這兩個世代才加入時鐘塔的,而且使用的魔術幾乎已經進入了咒術的領域,所以受到了和實力不相匹配的待遇。
畢竟對於時鐘塔來說,那些依賴於自身血統和本能所使用的咒術或者超能力,使用者本身並不能拿出相應的學問,所以一直被主流所歧視。
不過因為阿特拉姆的家族掌握的財富實在是過於恐怖,所以他的地位依舊能夠超過普通的魔術師。
在魔術協會中的地位比普通魔術師要高,可謂是用錢買下的爵位。
當然,比身為純正貴族的君主家族(例如埃爾梅羅或巴瑟梅羅等)要低,受到的對待水準,和儘管沒落但仍舊被承認為貴族的遠阪家相近。
此時阿特拉姆一邊緊緊地盯著眼前的召喚法吟唱著咒文,一邊麵容扭曲。
這麼早地召喚從者本來就不是他所願意的,但是沒有辦法,一向順風順水的阿特拉姆被自己最得意的財富逼進了絕境。
阿特拉姆的家族所掌控的巨大財富對於他本人來說有著非常多的益處,雖然時鐘塔的人在暗地裡都看不起他,但是通過這些財富,他能買到普通魔術師根本舍不得用的資源練習。
所以當他聽說時鐘塔裡有能夠參加聖杯戰爭的名額時,便立刻動用了自己的財富,從其中一位魔術師手中購買下了這個名額。
阿特拉姆購買下這個名額的目的非常簡單,他之前聽說有一位時鐘塔的君主因為參加這個儀式而失去了性命,所以他參加這次的聖杯戰爭目的也是為了讓自己鍍金。
至於說所謂的能夠實現所有願望的聖杯,能夠獲得自然最好,就算是獲得不了,對於阿特拉姆來說也不至於有什麼傷心的。
在之前所有的事情都很順利,時鐘塔內部的人員瓜分了絕大部分的聖杯戰爭的名額,看在大家都是同僚的份上,至少這一次聖杯戰爭的安全性有著極高的保障。
然後,意外出現了。
原本時鐘塔也給構築了聖杯戰爭儀式的三個家族留了一個名額,但不知為何,這個名額卻被人擠占了。
阿特拉姆在聽到這件事情的時候還嘲諷過,認為那個擠占了名額的人實在是太過愚蠢,他這麼做的話絕對會受到那三個家族的拚死抵抗,就算時鐘塔能夠將侵占名額的人保下來之後,也不會過得太舒服。
後麵的事實證明他的目光是對的,那個來自德國的魔術師家族的族長忽然跟瘋了一樣啟動了聖杯的備用手段,於是能夠參加聖杯戰爭的份額在一夜之間增長到了十六位。
但是後麵的發展卻出乎了所有人的預料。
本來時鐘塔的人對於突然多出來的名額也沒有太過在意,反而還感覺非常開心,興致勃勃的來到了冬木市,以準備即將到來的聖杯戰爭。
然後,噩夢就開始了。
所有聖杯戰爭的禦主候選人都遭到了暗殺,從痕跡上來看,大概率是從者所做的事情。
時鐘塔派來冬木市的“學術考察隊伍”當場團滅,就算是後續時鐘塔又派了多達三十人的執行者也被屠殺的一乾二淨。
而且在此之後對方依舊沒有停下自己屠殺的步伐,似乎是打算就這樣,讓所有聖杯戰爭的候選人變成根本沒有任何魔術背景的平民。
而阿特拉姆就是在這場屠殺裡所有的受害者當中唯一的幸存者。
他之所以能夠躲避過屠殺的原因也很簡單,因為阿特拉姆先回了一趟國,去準備了一下自己的“施法材料”。
等到來到了冬木市之後便聽說了這慘無人道的屠殺,好在他的錢夠多,所以來到冬木市的方式也是用的自己的私人飛機,直接停靠在了遠在郊區剛剛收購的一棟城堡裡。
但是他也把自己主動送到了對方的屠殺場裡,阿特拉姆甚至連逃跑的機會都沒有,他能夠清楚地感覺到對方的搜索範圍一天比一天擴大,冬木市的範圍內似乎也張開了針對於魔術師的偵查結界。
為了能夠儘可能地掩蓋自己的存在跡象,阿特拉姆沒有開啟城堡內部任何和魔術相關的東西。
他讓自己的仆人在城堡上方自然活動,而他本人則是一天到晚的龜縮在城堡最下方的地下室裡,地下室的入口被死死地鎖上,無論是食物還是水分補充全部依賴於倉庫的儲存室,隔絕了所有被暗殺的可能性。
而阿特拉姆則就這樣將自己關在暗無天日的城堡地下,不停地研究著關於聖杯戰爭的召喚儀式,試圖儘可能早地召喚出從者。
沒錯,阿特拉姆已經看明白現在的形勢,自己想要逃脫是絕無可能的,唯一的辦法便是用從者對抗從者。
終於,在聖杯戰爭即將開始的一個月前,阿特拉姆研究透了召喚儀式,可以用比正常狀態下較高的代價提前召喚從者。
其實他是不太想在這個時間點召喚的,因為以他的技術,這麼早的時間提早召喚從者最多也隻能召喚出下三階。
不過連續數個月將自己關在地下室裡,從小衣食無憂的阿特拉姆精神已經瀕臨極限。
所以抱著不成功便成仁的態度開啟了地下室中早已調節好的所有魔法術式準備,打算趁著敵方從者趕來突破防護之前將自己的從者召喚出來。(雖然此時因為鄭曙的原因,賽米拉米斯已經放棄了繼續劫殺禦主候選人的計劃。)
看著魔法陣中央所擺放著那一團聖遺物,阿特拉姆的目光當中滿是不甘。
他之前想要尋找的聖遺物,是一枚沾了龍血的菩提葉,為的是能夠召喚出傳說中的屠龍英雄齊格飛。
但是因為種種意外菩提葉被人燒毀,於是他隻能退而求之,既然召喚不了能夠屠龍的,那便召喚一個能夠召喚龍的。
於是便收集了金羊毛作為聖遺物,打算召喚出美狄亞。
不過在看到聖遺物的時候,阿特拉姆老是覺得自己是被人坑了,因為這團所謂的金羊毛並沒有傳說中的神奇,而且看起來也不像是真正的羊毛,摸上去的手感看起來更像是現代化纖的製品。
不過等阿特拉姆發現不對勁的時候他已經把自己鎖在地下室裡了,而且賣給他聖遺物的那個家夥也早在之前針對禦主候選人的屠殺中死去。
無可奈何之下,阿特拉姆隻能將這團看起來更像是人造皮的東西放在召喚陣上,看看能召喚出來什麼東西。
等咒語吟唱到了最後一步,地麵上鮮紅色的魔法陣放出了大量的魔術光輝,此刻原本應該無形的靈體借由以太之力獲得虛假的**,不可能的召喚再次獲得可能的證明。
在吟誦完畢咒語的男子麵前,從者成功現界了。
職階是cster。
身穿厚重的黑色法袍,遮蓋住上半張臉,但是仍能透過那寬鬆的袍子看到年輕柔潤的女性肢體。
“成功了?那玩意居然是真貨?”阿特拉姆顯得有些興奮,“太棒了!”
在完成了不可能的召喚奇跡之後,阿特拉姆在自己的心中讚歎著這個瞬間,即便是處於如此危機的情況下,也依舊想要忘我地高呼。
同時他也強烈地感覺到,自己家族在魔術上的腳步並沒有停滯,被認為是在魔術落後的中東地區所積攢的曆史,現在全部有了確切的意義。
當然,除此之外最重要的是,自己的生命終於有了安全的保障。
“哈哈哈……”阿特拉姆仰天笑了起來,“哈哈哈哈!”
大笑過後便是激動的歡呼,情緒或許和剛才念咒相比更加亢奮一點:“成功了!成功了!”
直到他感覺到自己的肢體有些勞累之後,才終於停下了慶祝的腳步,變得稍微平靜了一點。
“哈哈哈,英靈……不對,從者是我的了,我終於也獲得了將從者當做使魔差遣的資格,能夠加入到這場戰爭了!”
“我一定要贏!我絕對要乾掉那個膽敢讓我受到如此屈辱的混蛋,不,我要殺光其他所有的禦主,然後把聖杯親自帶回去!”阿特拉姆瘋瘋癲癲的說著,宣泄著自己在這數個月當中所積累的壓力以及孤獨。
有了cster,他完全可以將自己的城堡布置成最強的魔術工房,由哪個魔術師膽敢跨越雷池一步就殺了他,就算是攻來的從者也要讓對方自食惡果。
憑借自己和眼前這個“女子”的力量!
“從者……”
漸漸的阿特拉姆忽然意識到,這個透過召喚而與自己魔力相連的人物,那位傳說中的成功獻祭的英靈,聖杯戰爭的關鍵:從者,外表其實是一名年輕貌美的女性。
就在阿特拉姆認知到這個的瞬間,一股突如其來的衝動閃過他的腦海。
從者具有極為強大的力量,超乎人類的理解,是重現於凡間的神話和傳說,能夠像是玩遊戲似的自由操控著魔術師所無法知曉的神秘。
因此……即使她真的是個年輕的女孩也不可能是尋常人,更何況他使用的是金羊毛,召喚出來的大概率是那位傳說中的背叛魔女美狄亞。
但是……
看著眼前遠遠超出自己認知的女性,阿特拉姆的心中為之一震,仿佛骨髓也發燙了起來,那是他二十幾年的人生當中從未體驗過的反應。
阿特拉姆並不是一個缺少女人的人,且不說他家族的財富足以讓他閱儘花海,阿特拉姆的家族至今也還實行著奴隸製,所以對於他來說,女人從來都不是稀缺的資源。
但是眼前的這個人不一樣,除了她遠遠超出凡人理解的力量之外,最重要的可能就是對方的來曆了吧,當然,在地下室中獨自一人離群所居的被封閉了數個月也是引發了他這種想法的導火索。
如果不是因為這些因素疊加,阿特拉姆就不會有這樣的反應,或許還有餘地冷靜地觀察這個由神秘化為實體的女性。
但是現實就是如此。
阿特拉姆對於他召喚出來的從者深感興趣或,者更具體地說,沒錯,就是動了欲念。
對那青春洋溢的軀體,以及凹凸有致的姿色。
一見鐘情。
或者說得更準確一點,見色起意。
“你……是我的從者吧?”阿特拉姆舔了舔有些乾燥的嘴唇,“呼應了我的召喚,來到這裡是為了幫助我達成願望的吧?”
“是,從者cster,遵從召喚而來。”
那是仿佛有所克製,刻意壓低的聲音。
“那麼……你也當我是主人,沒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