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卿鳴快要死了。
西疆士兵將奄奄一息的宴卿鳴丟在了城外的亂葬崗。
沈修寧和宴明鏡也沒能幸免,也許是看他們沒死,草草挖了個小坑把他倆丟進去埋了埋。
沈修寧的小手從泥土中伸了出來,刨開周圍的土,掙紮著爬出來。
憋壞了的沈修寧大口喘著氣,一刻都不敢休息,用雙手扒拉著土想要把宴明鏡挖出來。
不知道挖了多久,沈修寧摸到了弟弟的手,一遍刨土一遍把他硬生生拉了出來。
宴明鏡還有呼吸,隻是昏了過去,喊了很久都沒能醒來。
沈修寧確認弟弟還活著,手腳並用的爬到土堆上尋找宴卿鳴。
“爹爹……”沈修寧臟兮兮的臉上滿是眼淚,絕望的喊著宴卿鳴,“爹爹你在哪裡啊……”
亂葬崗的屍體縱橫,什麼時候死的都有,亂七八糟堆在一起。
氣味讓人窒息,無數的禿鷲在附近飛來飛去,尋找著腐肉。
沈修寧顫顫巍巍站起來,強迫自己往前走去,一邊走一邊翻看著旁邊的屍體。
腐爛發臭,白骨嶙峋,一具具屍體的慘狀刺激的沈修寧幼小的心靈。
眼看著天色漸暗,沈修寧怕極了。
直到一個趔趄摔倒在地,摸到了溫熱的血液,沈修寧才找到了一息尚存的宴卿鳴。
宴卿鳴知道自己撐不住了,他眼前模糊卻還能看清沈修寧。
想要伸手摸摸孩子的臉,卻怎麼也抬不起手。
宴卿鳴張了張口,大股的鮮血湧了出來。
宴卿鳴用儘最後的力氣,把一直握在手中的匕首交給沈修寧。
已經不會哭了的沈修寧錯愕的看著那把匕首,虛弱的說道:“爹爹……你起來啊,弟弟睡著了我叫不醒,你帶我們回家好不好……”
宴卿鳴說不出話來,他的胸口和肩膀都被雄獅咬穿了。
勉強用上力氣,抬手指著晚霞的反方向。
沈修寧順著他的指引,用力點頭:“爹爹的意思是讓我往東邊走對嗎。”
宴卿鳴緩慢的眨了眨眼睛,皺緊眉頭忍住劇痛,說了最後一句話。
“帶著弟弟……去找你們父王……一直走……彆回頭……”
沈修寧用力點頭,顫顫巍巍收好那把浸染著宴卿鳴鮮血的匕首。
沈修寧抬手擦了擦眼淚,說道:“爹爹,我帶弟弟去找父王,你等我帶父王來救你,你等我……”
沈修寧哭著爬起來,又看了宴卿鳴一眼,轉身跑向宴明鏡。
宴明鏡還是昏迷不醒,沈修寧叫不醒他,隻能用幼小的身子把他背到背上。
試了三次都直接摔倒在地上,第四次終於成功背起了宴明鏡。
沈修寧大口喘著氣,輕聲說道:“弟弟不怕,我們去找父王。”
*
瘦弱較小的身體背著和他體型差不多的弟弟,沈修寧每一步都走的格外辛苦。
周圍越來越黑,什麼都看不見,還有遠遠近近奇怪的野獸叫聲。
沈修寧咬著牙,背著宴卿鳴摸給往前走去,他不敢停下,更害怕走歪路,隻能順著宴卿鳴指引他的方向一直走。
這一路艱辛異常,摔倒了無數次,又重新站起來背起弟弟繼續走。
腳上的鞋磨壞了,裸露在外的稚嫩腳趾被磨出了血和水泡。
沈修寧用匕首割破衣服,撕了布條,摸黑包在自己腳上。
宴明鏡哼了一聲,似乎是要醒過來了。
這讓沈修寧有了動力,一邊搓他凍得冰涼的手,一邊小聲喚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