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
蘇玉昭恢複意識的時候,隻感覺連呼吸都是痛的,她費力地睜開眼睛,渙散的瞳孔緩緩聚焦素白的床帳,樸素的床榻,鼻尖縈繞著的檀香,告訴她她在哪裡。
“我沒死?”
心裡閃過這個想法,蘇玉昭心神驟鬆,嘴角控製不住的,慢慢揚起一個弧度。
“咳咳!”尚未高興到兩息,喉嚨裡傳來一陣癢意,她不由得咳嗽起來,又突然哇的一聲,嘔出一口鮮血,順著脖頸染紅床鋪。
與此同時,原本暫消的劇痛,再次席卷全身,她沒忍住蜷縮起身子,以抵擋從骨頭縫裡,鑽出來的極致的痛,她死死咬住嘴唇,仍從喉嚨裡泄出兩三聲,支離破碎的呻吟。
端著熱水的拾珠,敏銳地聽到房裡,傳來隱約的響動。
她先是麵色一喜,接著發覺聲音不對,隨後猛地推開房門,快速跑向床榻,就見姑娘抱著腹部,痛苦地蜷縮著身體,臉色蒼白,鼻翼微張,呼吸粗重,額上布滿細密的冷汗。
“姑娘!”拾珠伸出手,想抱起姑娘,卻又不敢碰她。
“疼!好疼!”蘇玉昭語音含糊,大口大口喘息,仿若上岸的魚兒。
麵前痛得打顫的姑娘,讓拾珠手足無措,隻能無助地用手背,擦拭臉上的淚水。
蘇玉昭牙齒咯咯冷顫,腦海裡隻有一個感覺,有人拿著一把錘子,狠狠的砸在她身上,腦仁一跳一跳的,仿佛就要炸開,她脖間青筋暴起,驀地又噴出口鮮血,無力地攤在床上。
她周身一冷,體內的痛楚,似乎因這口血,而緩緩隱下。
“姑娘!”拾珠顫抖著手,撚著繡帕替蘇玉昭,擦拭嘴角的血跡,一麵吸著鼻子道:“姑娘,您真是嚇死我們了,看見你滿身血的時候,秦嬤嬤差點沒暈過去。”
這說得是前日,秦嬤嬤帶著她和銀桃,以及鄭鏢頭等人,一路急切地尋找姑娘,不想前殿有人縱火,鄭鏢頭帶著人去救火,她們則在其他鏢師保護下,一路朝著桃林尋去。
但等她們好不容易找到姑娘,卻是生死不知地倒在地上,附近還橫七豎八地倒著不少屍體。
彆說是她們,就是跟來的鏢師,也是狠狠嚇一跳。
“早知道,不論如何,奴婢也該跟著您。”
蘇玉昭嘴唇煞白,抓住拾珠的手,問她:“我睡了幾日,外麵如何了?”
拾珠擰來帕子,輕輕替她擦拭額頭,一麵回道:“姑娘睡了兩日,至於外麵”她輕輕搖頭,本能地壓低聲音,“姑娘受傷那日,就有好多的官兵,把鑒真寺圍了起來,咱們住的禪院,也有官兵把守,不許隨意進出,有寺裡的僧人想跑,被一刀給砍死了。”
說到此處,拾珠打了個寒顫。
蘇玉昭閉上眼睛,心裡千轉百回,還未等她細想,原本消散的劇痛,再次朝她湧來,毫無防備之下,發出一聲難掩的悶哼。
拾珠臉色一變,急忙起身朝外跑去,“姑娘,您再忍一忍,奴婢去叫大夫!”
見拾珠離開房間,蘇玉昭右手一轉,一個拇指大的玉葫蘆,出現在她的掌心,她忍著痛抬手,將玉葫蘆湊近嘴邊,隻見兩滴玉白的乳液,滴進蘇玉昭的嘴裡,她臉色肉眼可見的紅潤起來。
痛感驟消,她身體一鬆,重重吐出口氣。
手中的玉葫蘆,是碧綠的顏色,玲瓏精致,細膩溫潤,在葫蘆肚的位置,散著兩抹淡淡的,如煙霞般的紅色,似是在曾經,被血侵染過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