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氏臉色一變,和崔嬤嬤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裡,看到錯愕和緊張。
“小姑娘,你彆急,你慢慢說,你們姑娘怎麼了?”崔嬤嬤放緩聲音,衝著銀桃問道。
銀桃本是做戲,說著說著,想到姑娘一路的委屈,含在眼眶的淚珠,順著臉頰滑落。
“姑娘吐血了,還暈了過去,我們看了,姑娘的傷口裡,有膿水流出來。”銀桃抹了把臉,吸著鼻子說道。
沈氏掐緊手心,咬牙斥道:“你們姑娘都吐血了,不趕緊去請大夫,跑這裡來鬨什麼鬨!”
“姑娘不讓請大夫,說怕老夫人擔心”銀桃聲音低低的。
拾珠上前說道:“好叫二夫人知道,自姑娘回到府中,廚房送來的膳食,不是蒸羊肉,就是東坡肉,或者海參鮑魚在鑒真寺時,大夫就叮囑過,讓我們姑娘飲食清淡,不可沾染發物。”
聽到這裡,沈氏的臉色,已經露出異樣,她眼眸閃爍,垂在一側的手握緊。
“姑娘剛回府,不願再生波瀾,隻能暗自隱下。”拾珠咬著牙關,瞪著廚娘的眼神,攜著滿滿恨意,“原以為,少吃一點沒事,可誰知我們姑娘若是有事,我們也不必再活了!”
“二夫人,這不關我們的事啊,每位主子的份例,都是早就定好的,我們不過是照做而已。”
有廚娘嚎啕開口,滿臉都是委屈,其餘的廚娘聽見,也忙不迭叫起冤來。
銀桃聞言大怒:“你們還想狡辯,我們都說了”
“好了!”沈氏打斷銀桃的話,看著針鋒相對的兩方,眼神沉沉的,不知在想什麼,半響,開口道:“既然你們都有理,那就與我到榮禧堂,再好生的分辯吧。”
說著,就要帶著人,往榮禧堂去。
剛走出兩步,她腳步略微一頓,又改變主意道:“不去榮禧堂,去逍遙院,崔嬤嬤,你去請老夫人,還有大夫人她們,都過來逍遙院。”
接著,她話音一頓,說道:“再去請大夫,也把何婆子抬上。”
崔嬤嬤點頭,當即腳步匆匆地離開。
對著銀桃三人,拾珠暗暗點頭,抬腳跟上前麵。
芳華園的兩名婆子,找來門板抬著何婆子,帶著挨揍的幾名廚娘,也朝著逍遙院行去。
很快,得到消息的老夫人,以及顧氏母女三人,就帶著各自的奴婢,齊齊來到逍遙院。
兩進的院落裡,站滿媳婦婆子,相熟的圍在一起,窸窸窣窣地說著話,時不時抬起眼睛,向正房的位置掃去,正房的門口,守著榮禧堂的婆子,避免不相關的人靠近。
正房內,蘇玉昭僅著裡衣,披著一件外裳,臉色白白地靠著床榻,老夫人坐在椅上,微闔著眼睛,單手撚著佛珠,沈氏在她下手,對麵是顧氏,蘇玉儀和蘇玉珠。
床榻前的位置,跪著拾珠等人,和被打的廚娘,何婆子躺在門板上,劇烈的疼痛,讓她渾身冷顫,貼著後背的衣裳,全讓冷汗沾濕,她死死咬著牙齒,不敢發出半點聲音。
氣氛壓抑到極致,四周的空氣,仿佛都停滯了。
老夫人睜開眼睛,略顯渾濁的眼珠,緩緩掃過眾人,“真是有本事,我活了幾十年,還是第一次見著,姑娘院裡的婢子,跑去和廚房裡的人,打的不可開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