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元樞擱下筆,後背往後靠了靠,陶榮見狀,當即開口說來。
“奴婢去時,一見到蘇姑娘,立馬察覺異樣,就說蘇姑娘房裡,蘇府的主子齊聚,而她的兩位奴婢,更是鼻青臉腫,蘇府的老夫人,夫人和姑娘們,各個含糊其辭,顧左右而言其他。”
說話的間隙,陶榮的目光,一直關注著殿下,見他並未露出不耐煩,這才接著往下說:
“後來,奴婢弄清楚了,蘇姑娘的奴婢,和蘇府廚房裡的奴婢,發生了爭執打鬥,據說是廚房裡的疏忽,害得蘇姑娘傷勢複發。”
“蘇家的老夫人,應是想和稀泥,蘇姑娘不樂意,說著要回林家的話呢。”
陸元樞點點椅子,眼眸微深,“孤記得誰說過,她很小的時候,就被送去了外祖家?”
“是呢,這位蘇姑娘”陶榮將蘇玉昭的身世,原原本本的說出來,“許是相處的少,奴婢瞧著,這祖孫,倒不像是祖孫,更像是陌生人。”
陸元樞輕嗬一聲,語氣不緩不慢,“不過是些薄情寡義之輩。”
陶榮把腦袋埋下去,隻當自己是沒有存在感的石頭。
殿下生而喪母,雖陛下疼如珍寶,但私底下時,也不是沒有風言風語。
命硬命理一說,乃殿下最不喜的說辭。
見殿下神色淡淡,陶榮小聲說道:“不過奴婢眼瞧著,這蘇姑娘也不是任人拿捏的。”
“哦?”陸元樞一手支著椅子,發出一聲簡單的音節。
陶榮道:“吳院判與奴婢說,蘇姑娘的臉上,似是敷著薄粉,不怪奴婢瞧著,慘白慘白的呢。”
陸元樞挑眉:“她裝的?”
“蘇姑娘身上本就有傷,若要借題發揮,可不就一捏一個準。”陶榮微微躬著身,“奴婢一去,她更是見縫插針,逼著蘇家老夫人,嚴懲了冒犯她的奴婢呢。”
陶榮說的無奈,不過並無反感。
有道是,機不可失,失不再來,不懂得抓住機會,那才是傻子裡的傻子。
陸元樞眯了眯眼睛:“可真是巧啊”
陶榮看向殿下,陸元樞薄唇微勾,吩咐道:“去查一查,她可是事先有得知消息。”
窗外樹梢微顫,似是有人剛剛離開。
陶榮知道,這話不是對他說的,他微垂眉眼,垂手而立,隻當自己聽不見。
收到消息的蘇明嶸,急急地趕回蘇府,卻隻看到離開的馬車屁股。
他眼裡閃過失望,這個時候,總不能再把人叫回來,他還沒這麼大的臉麵。
拍拍同樣失望的二弟的肩膀,喚來府裡奴婢,詢問過情況後,兩人結伴向榮禧堂走去。
榮禧堂裡,老夫人也剛剛回來,在奴婢的服侍下,換上一身寬鬆的衣裳,見到從外進來的兒子,連忙朝他們招招手,一麵說起先前的事來。
“你們回來的不巧,那位陶內官剛前腳離開。”
蘇明嶸坐到椅上,隻能無奈地說:“看來是沒有緣分,前兒個,魏布政使得了上麵訓誡,咱們整個北江的官員,也隻得萬分警醒,就怕一朝疏忽,招來他的不滿。”
他身為知府,雖掌一府政令,可上麵還有巡撫,布政使,按察使,
“訓誡?”老夫人好奇問道。
蘇明嶸道:“太子在北江的地界遇刺,即便與魏布政使無關,也逃不了監察不力的罪名。”
“彆說各地官衙,咱們府學這兩日,也是風聲鶴唳。”
蘇明遠心有戚戚然。
有婢女遞來茶盞,蘇明嶸接過來,端起輕啜一口,抬眸看向老夫人。
“那位內官前來,可是太子有何指示?”
老夫人重重吐出口氣,疲憊地說:“哪裡是有指示,不過是領著太醫,來給阿昭瞧病的。”
蘇明遠笑道:“這是好事,太子看重咱們阿昭呢。”
“哼!是好事,我的臉皮,都被你的好女兒,給揭地上踩了!”
對上母親冷臉,蘇明遠一愣,嘴邊的笑意,立馬消失無蹤。
“這,母親這話,是何意思啊?”
“阿昭若有哪裡不對,還請母親多多包涵,兒子稍後就去提醒她。”
蘇明遠站起身,衝著母親作了一個揖。
“行了,行了,趕緊坐下,像什麼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