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氏的臉色一下子就不好看了,目光裡含著警告的神色,“二姑娘昨日受了驚嚇,不如先下去休息吧。”
蘇玉珠譏諷出聲:“真是好笑,難不成這全天下,就隻有你娘能有田莊?”
“好了玉珠,不要再說這些了。”顧氏皺眉輕喝,不願再節外生枝,隻想趕緊把人打發出去。
蘇玉昭自然不可能聽話離開,淡淡地瞥過去一眼,不慌不忙說道:“我記得大伯父,最初為雲陽縣縣令,而後升任為淮陽府通判,再是正五品同知,後又調任為鎮江府知府,再到現在的常州府知府。”
“一畝上好的良田,在淮陽府的話,少說得二十五兩左右,若是連成大片的,還得再往上提個幾兩。”
她從容往前,步伐輕盈,目光直視蘇玉珠,道:“就算是二十五兩一畝,兩百畝的良田,也得要五千兩白銀,更彆提,城外的良田,那都是有數的,多的是人拿著銀子,也找不到地方買。”
說到這裡,她意味深長地笑起來,“也不知大伯父俸祿幾何,除去人情用度,竟還能買得起上千兩的莊子。”
這幾乎是在明說,蘇明嶸貪汙受賄了。
蘇玉珠頓時忘了母親的提點,怒氣衝衝地反駁道:“你管我們怎麼買的,彆以為就隻有你娘有嫁妝!”
蘇玉昭冷笑:“我當然管不著,但我娘的嫁妝,誰要是敢動,就彆怪我魚死網破,反正我也不怕丟人!”
這話說的擲地有聲,尾音在房中回蕩,攜著生冷強硬的力道。
許書成的目光,不自覺被吸引過去,望著蘇玉昭挺直的身姿,與冷硬漠然的神情,腦海浮現出來的,卻是另一張蒼白柔順,透著小心翼翼的臉。
一個人的變化,真的能有這般大嗎?
兩道不同的記憶,在他的腦海衝撞,一會兒是在路途中,蘇玉昭對他不屑一顧的臉,一會兒又是寒冬臘月,隨著一盆盆血水端出,蘇玉昭死氣沉沉的臉。
仿佛有人拿著鑿子,使勁地往他腦海穿鑿,許書成悶哼一聲,死死地咬牙忍著,直到最後,所有記憶融合退卻,隻留下兩張同一個人,卻不同年紀的麵容,冷冷地回望著他。
這個時候,許書成才發現,這短短的一瞬,他身上已經出了一層冷汗。
他眼睛逐漸清明,驚訝和難以置信,在他的眼底交雜,又飄蕩著些許苦澀。
難怪你如今,對我避如蛇蠍呢。
無人察覺許書成的異常,麵對咄咄逼人的蘇玉昭,顧氏臉色黑沉,嗓音冷凝森然道:“二姑娘!適可而止的道理,我希望你能明白!”
“好沒道理的話,算計許家的是你,對不起許家的也是你,你想息事寧人,憑什麼用我娘的嫁妝?”蘇玉昭心裡膩歪得不行。
懶得再和對方廢話,她直接看向趙氏,直言不諱道:“我且把話放在這裡,許夫人要是不怕麻煩,那就儘管收下我娘的嫁妝,到時候,我去你們許府門前哭,你們可彆說是我不懂事。”
這算得上是威脅了。
趙氏臉色微變,一點都不懷疑,這話裡的真實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