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州府占據地利之便,四麵良田肥沃,沃野千裡,城外又靠著安濉河,修建出一座寬闊的碼頭,來往船隻帆檣如雲,絡繹不絕,兼布政使司駐地,正是在常州府,可以說,這裡不止是魚米之鄉,更是整個北江的中心。
不過,她們現在所站的位置,離碼頭還有一點距離,似是並不允商船停靠。
寬闊深邃的河流中,隻停著一艘油漆透亮的畫舫,畫舫有三層,紅木雕刻的欄杆,船艙兩側掛繡幔,雕著花紋的窗扇半開,窗欞懸掛軟羅煙,隱隱露出裡麵光景。
成套的桌椅,懸掛的字畫,高幾上盛開的牡丹,花開富貴百鳥朝鳳的屏風,雕著纏枝紋的蓮花,描著金粉,有種暗質的奢華,簷角下垂著的金鈴,在微微起伏的河麵,蕩起清脆的聲響。
陸元樞自後麵上來,微不可見地放軟語調,“走吧。”
在經過蘇玉昭時,他腳步微頓,眼風掃過一旁的小姑娘,見她半垂著頭,像是還在生氣,一副不想看到他的模樣。
他搖頭失笑,露出無奈的表情,暫且隱下解釋的心思,帶著人上了畫舫。
然而,他這避讓的模樣,落在蘇玉昭眼裡,卻是太子冷著一張臉,對她愛搭不理。
一時間,蘇玉昭心臟緊縮,懊惱到不行。
糟了,糟了,太子肯定是對她不滿了!
啊啊啊,蘇玉昭啊蘇玉昭,你說說你,你剛剛怎麼就不能忍一忍呢!
她一麵在心裡暗罵自己不中用,一麵懷著忐忑的心情進到畫舫,來不及欣賞畫舫裡的景致,就被陶榮告知,太子已經回了房間,讓他領著她暫且回房休息。
聞言,蘇玉昭抬眸四望,果然不見太子身影。
她臉上露出失落的表情,垂頭喪氣地跟在陶榮身後,來到一間裝飾雅致的房間。
陶榮見她臉色不好,隻當她心裡還不舒坦,有心寬慰兩句,又怕她正在氣頭上,越說越生氣,反倒不美,便也按下心思,交代她好生休息,告訴她按時辰,應該到晚間,就能到達平襄府,便告退離開了。
而蘇玉昭呢,本來還期待陶榮,能夠提點她兩句,誰知對方把她帶到房間,客套地說過兩句話,就直接離開了。
看著那走得毫不拖泥帶水的背影,蘇玉昭本就緊繃的心緒,瞬間被推到頂峰,泄氣的“啊”了一聲,麵朝下撲到床上。
如果這個時候,翠薇還看不出來,姑娘心情不好的話,那就真是睜眼瞎了。
“姑娘,是出什麼事了嗎?咱們這是要去哪裡呀?”
聽到翠薇詢問,蘇玉昭翻過身來,望著素雅的床帳,悄然歎了一口氣。
經過這麼一會兒,再多的憤怒懊惱,也慢慢冷靜下來,她明白,太子說的是對的,可明白歸明白,不代表她能做得到。
她很清楚,亦有自知之明,自己並不是多厲害的人。
要不然,前世也不會落到那般淒慘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