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元樞腳步一頓,蘇玉昭看著他的背影,一字一頓道:“我知道,殿下胸有抱負,目之所及,乃是天下山河百姓,為著平襄府的事,您幾次遇險,費心勞力,很是不必再為我,花費不必要的心思。”
她猜不透,太子的心思,既如此,不如乾脆挑明,即便是她會錯意,即便最後被人笑話,也好過猜來猜去,整日胡思亂想。
長廊內外,齊刷刷靜默一息,那一瞬間的寂靜,落根針都能聽見。
陶榮實在沒忍住,倒吸一口冷氣,瞪大眼睛看著前麵的蘇玉昭,臉上表情高度概括為一連串的震撼和驚惶。
——一定是他沒睡醒,他在做夢,他一定是在做夢!
添福和添金兩人,艱難地咽了口唾沫,感受到四周陡然稀薄的空氣,不由相視一眼,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來。
嗚!這是他們能聽的嗎?他們還能見到明天的太陽嗎?
一瞬間,隨行的奴婢,不約而同地垂下腦袋,生怕一不小心受到牽連。
陸元樞眼眸一暗,麵色微沉,等轉過身去時,卻又臉色如常。
畢竟是一朝儲君,不至於沉不住氣,心裡越是不虞,麵上卻越平靜,喜怒不形於色,大抵便是如此。
凝視著對麵極力扯出一點僵硬笑容的小姑娘,陸元樞微垂眼瞼,溫聲說道:“姑娘對孤,有救命之恩,不過幾句話的事,何談費心一說?姑娘這話,可是嫌棄孤,招待你不周?”
蘇玉昭抿唇,深吸一口氣,說道:“雖說,兩次寺廟之行,都不算完美,但佛經中有一句話,我卻是很喜歡。”
她放下揪緊的裙擺,目光一轉,望向廊外景色,“一切恩愛會,無常難得久,生世多畏懼,命危於晨露,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若離於愛者,無憂亦無怖。”
她緩緩收回視線,重新望向三步之外,負手而立的男人。
陸元樞也在看他,眸光沉沉,好似能洞悉一切。
一瞬間,蘇玉昭心有明悟,自己的那點心思,已經被他儘數察覺。
說不清心裡什麼感受,有尷尬,有緊張,也有鬆口氣的錯覺。
她緩緩垂下眼睛,如排扇般的羽睫輕顫,遮住眼底翻滾的情緒。
蔓延的沉默,無異令人壓抑,不知過去多久,對麵的人似是笑了一下,卻又讓人聽不出具體情緒,“姑娘年紀小,佛經深奧晦澀,還是少接觸為妙。”
話音落,他轉身離開,英挺的身影,透著說不出的凜冽,周遭的空氣,都像冷了幾分。
見太子就要離開,想到自己原本的打算,蘇玉昭驟然一急,下意識喊道:“殿下,您先彆走,我,我有件事情,想要請您幫忙。”
說著,對麵還沒怎麼,她臉頰先是一紅,是尷尬的。
這個時候,蘇玉昭也回過神來,想到剛才自己所言,現在還想請彆人幫忙,不說一句臉皮厚,都說不過去。
早知道,早知道她就應該,先說母親的事,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