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院裡,已經等著有數人,蘇玉昭粗略掃過一眼,尋了一個靠角落的位置坐下,緊接著,有仆人端來茶水果子,腳邊還放了一個小的冰鑒,免得這些貴主兒們受了熱。
畢竟,能到後院來的,基本上都不差銀子,可不得好好侍奉著。
拾珠看了看左右,小聲地說:“果然是交了銀子的,還有果子能吃。”
蘇玉昭垂眸一笑,目光透過帷帽,落到對麵緊閉的房門,對這位褚神醫的斂財手段,有了極其清晰的認知。
等待的時間,總是格外漫長,眼看快到午時,終於輪到蘇玉昭。
至於她後麵的人,就沒有這麼幸運了,要不一直等到下午,要不就隻能明天再來,理由嘛,自然是因為褚神醫,要午膳休息了,直到申時過後,才會再次接診。
等待的人,即便隱有不滿,也是敢怒不敢言,沒辦法,有求於人,少不得低聲下氣一回。
蘇玉昭推門進入,趁著往裡去的間隙,快速打量一眼室內布置。
裡麵很乾淨,家具擺設透著簡潔,並無過多飾物,許是其主人是醫者的緣故,儘管裡麵並未放置藥材,卻仍有一股極淡的藥香。
靠著西窗的位置,窗扇大開,前麵擺著一張書案,書案後,是一位即便上了年紀,依然能夠看出容貌俊美,又透著幾分陰鬱的中年男人,哪怕一雙眼睛因眼皮微微耷拉,而失了幾分年輕時的風采,依舊讓人見之難忘。
他僅用錦緞束發,著一襲大袖深衣,不像是外人口中的神醫,倒像是哪家在外遊玩的公子哥兒,瀟灑中透著幾分不羈。
不得不說,看清對麵的人時,蘇玉昭著實驚了一下。
因為在她想象中,褚神醫應該是一位眉須皆白,身形清瘦,麵目慈和的老者,他有一手出神入化的醫術,或是悲憫眾人,或是孤傲不群。
比起外麵大堂裡的徒弟,這位褚神醫,比她想象中,年輕了許多。
褚神醫抬眸,看向進來的主仆三人,麵無表情地抬了抬手,指了指他對麵的椅子。
蘇玉昭回過神,輕輕吸了口氣,掩住腦中亂七八糟的思緒,走向褚神醫所指的位置,微微屈膝過後,來到椅上坐下。
見人落座,褚神醫立刻說道:“我這裡的規矩,三位都知道吧?”
他的嗓音有些嘶啞,宛如覆著一層沙礫,不像是他原本的聲音,倒像是受了什麼傷而導致的。
蘇玉昭點點頭,拾珠忙不迭應聲:“知道,知道,銀子我們都帶來了的。”
見她們清楚規矩,褚神醫也就不再廢話,直接問起蘇玉昭的病症來。
“什麼問題?哪裡不適?持續多久了?”
又示意蘇玉昭,把手伸出來,他要把脈。
拾珠替姑娘回道:“我們姑娘之前,意外中過毒,每過一旬,就會毒發,全身疼痛難忍,心緒一旦過激,還會控製不住的吐血。”
“之前,也請過大夫,用過藥,但最多隻能壓住,勞煩神醫您瞧瞧,這毒能不能祛除乾淨?還請您救一救我們姑娘。”
褚神醫聞言,淡淡地唔了一聲,表示知道了。
但實則,他一摸到對麵人的脈象,心裡就下意識皺了皺眉,並不像表麵這樣平靜。
房裡很靜,沒人說話,時間一點點過去,就在拾珠快要忍不住詢問時,褚神醫突然開口了,問道:“你們主子是什麼時候中的毒?”
“四個月前。”蘇玉昭開口,嗓音清越,如山間清泉。
褚神醫眉目一動,道:“不知這位姑娘,可否撩開帷帽?”
蘇玉昭身形微頓,思索片刻後,輕輕點了點頭。
拾珠見此,就上前撩開姑娘的帷帽。
褚神醫目光看過去,眼神平靜,隻落到她微紅的眉心時,有片刻的停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