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隆慶帝的冷臉,陸元樞有點頭疼,他倒不是覺得害怕,父皇的心思,他也約莫猜到兩分,因而,他收斂一身氣勢,做足認錯的姿態,躬身向上首請安。
“兒臣給父皇請安,父皇萬安。”
聽見兒子開口,隆慶帝的冷臉維持不住,丟下手中根本沒看進去的奏折,從鼻子裡發出一道冷哼,道:“你還知道回來!”
鄭槐目光在兩人身上徘徊一圈,笑著出來打圓場:“殿下一回京,就往宮裡來了,可見是想陛下您呢。”
“朕看他是一出門,就找不到回來的路了。”隆慶帝又是一聲冷哼。
陸元樞無奈地笑,“父皇,兒臣特地出京,哪能空手回來。”
隆慶帝的臉板起來,“什麼事情,值得你以身為餌,倘若有個萬一,你是想氣死朕不成?”
這話就有些嚴重了,換成其他皇子,恐怕早已惶恐請罪,生怕父皇對他不滿,而對陸元樞來說,他隻聽到這話語後麵,濃濃的關切之意。
陸元樞抿了抿唇,神情有些愧疚。
他雖然,做足了萬全的準備,自認不會有危險,可上天卻偏偏和他開了個玩笑。
他不敢想象,如果他出事,父皇會如何悲痛。
既知有錯,陸元樞並不逃避,就要跪下請罪,“是兒子莽撞,請父皇責罰。”
他剛一動作,下一刻,就被鄭槐及時扶住。
而禦案後,隆慶帝也下意識站起身,見鄭槐把人扶住,伸出去的半隻手,緩緩背到身後,像是要維持住他身為父親的威嚴,但那驟然放緩的語氣,卻泄露出他心底的真實情緒。
“你舟車勞頓的,又跪什麼跪,身體不想要了啊?”
“陛下說的是呢。”鄭槐忙笑道,又關切地問道:“聽聞殿下您,此前有受傷,眼下可好些了?”
隆慶帝聞言,臉上依然是板著的,眼睛卻不受控製地朝陸元樞看去。
陸元樞自是說都好了,但隆慶帝還是不放心,硬拉著他去到後室,讓他把傷口給他看過,確定都已經愈合痊愈,一直提起的心,這才落到實地。
又忍不住出聲教導他道:“君子不立危牆之下,你手裡的人,都是吃白飯的不成?有什麼事,不能讓他們去做,要你親自犯險,要是這樣,他們也沒必要留了。”
又說:“你就算空手而歸,又能怎樣?有朕在,朕看誰敢笑話你!”
還說:“再說,你本就是去賑災的,你一去,平襄府的旱情,便有極大的緩解,這不是你的功勞是什麼?”
陸元樞嗯嗯應著,嘴角微微的翹起。
到最後,隆慶帝的冷臉,也板不起來了,問起兒子在平襄府的事來。
陸元樞挑著重要的事,和隆慶帝說了說。
父子倆坐去西窗的榻上,徐徐白煙驅散空氣裡的微涼,清淺的茶香彌漫。
隆慶帝點著靠枕,緩緩道:“這麼說來,那位蘇家姑娘,倒是你的貴人。”(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