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蘇玉昭抬起眼眸,朝說話的人看去。
這人一身藍色棉布袍,瞧著約莫不惑之年,蓄著胡須,全身上下,並入多少飾物,倒像是哪家鋪子裡的賬房。
注意到蘇玉昭的打量,此人不僅不躲避,還下意識挺了挺胸膛,道:“在下一介無名之輩,不過說幾句仗義之言,但也是出自好心,並不是偏袒誰,隻是希望姑娘,莫要再一意孤行,令府中長輩憂心。”
這話聽著粗淺,卻有兩三位大儒,在暗中點了點頭。
聽了這麼一場,他們也算聽明白前因後果,不過是這位縣主求來的推薦信,本意是給自己的親哥哥,最終卻用到隔房的堂兄身上,所以心裡不痛快,就想把堂兄給毀了。
不得不說,這真是十分愚蠢的做法。
若他們膝下,有這樣不懂事的孫女,隻怕得氣得吐血。
說損人不利己都是輕的,這可真是把一家人的臉皮,丟到地上來回的踩啊。
這些大儒的心思,其實並不難理解,歸根結底,不過是利益權衡四個字,誰能給家族帶來利益,家族的資源便傾向誰,至於被舍棄的人,不能讓家族繁盛的人,又有什麼重要的呢?
但這正是蘇玉昭不能忍受的。
她似笑非笑地注視著振振有詞的人,問他:“敢問這位,你可是家中獨子?”
“自然不是。”說話的人回道,“在下還有一位兄長,以及一位弟弟,我們三人,同母而出,親如骨肉,休戚與共。”
蘇玉昭輕輕一笑,再問:“既如此,那你一定很願意,將你的身家銀兩,都送於你兩位兄弟的吧?”
說話的人一噎,半響,惱羞成怒道:“你,你這是強詞奪理!”
“你為何生氣?”蘇玉昭狀似不解地問,“不是你自己說的麼,都是一家人,既是一家人,那你的不就是你兄弟的?怎麼,還是說,你隻會慷他人之慨?”
不給對方喘息的時間,她步步緊逼道:“不知你高姓大名,家住何方,父母兄弟姓甚名誰,我一定把你的慷慨大方,轉達給你的父母兄弟。”
此人再說不出話,以袖掩麵,遁入人群跑了。
他和兩個兄弟的關係雖好,可沒好到把家業全送出去的程度。
萬一這話傳到他兄弟耳朵裡,日後有個什麼事都尋他拿銀子,他還不得給心疼死。
圍觀的百姓頓時哈哈大笑,他們不懂什麼大道理,但孝順長輩是孝順長輩,孝順兄弟嘛,這就得打一個問號了,他們願意幫扶兄弟姐妹是一回事,被兄弟姐妹算計又是另一回事。
彆看老百姓們,不識得幾個字,但誰對誰錯,心裡卻有一把秤。
一時間,原本覺得此人說話有些道理的人,頓時齊齊閉緊了嘴巴,生怕稍後被問姓名的,就成他們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