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老夫人這話,說得十分有水平。
她不提蘇玉昭嫁去苗家,苗家能得什麼好處,反是處處從對方出發,兼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本就處於春心萌動的時期,乍一聽聞,能得一位專心待她,隻要她一人的夫君,很難不心馳動搖。
畢竟這世間,有哪個女子是真希望夫君三妻四妾的?
弱水三千,隻取一瓢,對天下女子而言,都是難以抵抗的誘惑。
未經酸甜苦辣現實打擊的小姑娘,心裡更是容易生出種種期待。
難怪說打蛇打七寸,老夫人眼下這話,未免沒有這個道理。
隻可惜,她想差了一點。
對蘇玉昭而言,這些不過是笑話罷了。
於是她淡淡一笑,意有所指道:“這般說來,苗家表哥樣樣出眾,我倒是配不上的,姑母還是家去,另尋高門貴女吧。”
老夫人笑容一滯,似埋怨又似玩笑著道:“你這孩子,怎可貶低自己,再說,咱們都是一家人,說什麼配不配得上的,倒憑白傷了情分,反倒不美。”
又諄諄教導:“自古以來,男婚女嫁,左不過看門第根基,或是品性前程,這些睿兒自來不缺,便是長相,亦是一等一的好,我是心裡念著你,這才想著成就一樁美談。”
聽到這混似睜眼瞎的話,蘇玉昭心裡便有些不痛快。
她原是想表明態度後就離開,偏老夫人在這顛倒黑白,避重就輕,隻管一個勁兒糊弄她,著實是讓人心生不虞。
隻見她原本平淡的語氣,肉眼可見地生硬起來:“老夫人心疼外孫,這自無可厚非,但何必害了我去?老夫人可是打量著我對外麵的事一問三不知,隻管著把我糊弄過去。”
“咱們蘇家是個什麼了不得的人家,竟能得個這般數一數二的外孫,倒把家裡的兄弟姐妹們,襯得像是地上的爛泥,隻是不知,咱們這苗家表哥,得了什麼功名,立了什麼功勞,前兒個狀元遊街,怎得沒見他?”
小心思被人點破,蘇婉麵上當即難看起來,又聞對方話裡話外無不是對兒子的輕視,頓覺心頭火起,竟是維持不住原先的和善臉,心氣不平地道:“姐兒這話,未免過於難聽,我原是好意,姐兒不領情便罷,何苦挖苦於我?”
蘇玉昭淡淡抬眼:“我不過實話實說,姑母何必介懷?或是我哪裡說的不對,姑母不妨直言。”
一而再再而三被頂撞,蘇婉沉下臉來,慍怒道:“自古以來,這婚姻嫁娶,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看姐兒便好生回去待嫁吧!”
話音落,蘇玉昭卻並不見驚慌。
她不疾不徐道:“姑母這話,恕我不敢苟同,有道是先君臣再父子,姑母許是不知,陛下曾許我婚姻自主。”
“不可能!”這話蘇婉第一個不信,“昭姐兒,你莫不是以為,姑母是那無知婦人,能任你哄騙?你雖有縣主的身份,可二哥不過七品官,大哥縱貴為伯爺,你卻隻是二房。”
“這京城,可不是彆處。”她微抬下巴,冷眼凝視對麵,“說句不好聽的話,你縱有身份,卻無實處,除了我家睿兒,誰還看得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