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慶帝麵色不動,但鄭槐清晰的看到,他搭在扶手的手指,微不可見地頓了一下。
換香的內侍自然也有留意到,他心裡閃過一絲欣喜,接著用狀似無意間提起的口吻,故作不解地說道:“陛下,不如奴婢讓替您,去向殿下把方子要來......也不知怎麼回事,感覺每次殿下來了之後,陛下您的頭疼都會加劇,真是奇怪。”
其心可誅!
鄭槐臉色驟然難看。
他沒想到,在他的手
要說這是無意?
鄭槐冷笑一聲,他把他的頭摘下來當球踢。
但現在,最重要的,不是處置這內侍,而是陛下的態度。
隆慶帝沒有出聲,黑沉無光的目光投向麵前內侍,似是被他的威勢所迫,說話的內侍撲通一聲跪了下去,砰砰砰的磕了三個響頭,恨不得指天誓日,表明自己的忠心。
他高喊道:“陛下,奴婢絕無他意,隻是擔心您的身體......在奴婢的心中,隻有陛下您才是奴婢的主子,若能讓陛下您病體痊愈,奴婢就是去死也在所不辭。”
這話說的,好像乾清宮其他人,已經投了二主似的。
鄭槐心底發狠,內心陰惻惻的笑了一聲。
他是真沒想到,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竟還有這等忠誠不屈的好奴才!
事關陛下身體,儘管鄭槐相信,殿下彆無私心,但他卻不能開口說和,不然,就真應和了這內侍的話,乾清宮裡有了第二個主子。
沉浸在權利中的皇帝,早已成了政治動物,護權多疑,即便陛下對殿下寵愛有加,鄭槐依然不敢去賭那個可能性。
就像他知道,這件事情,是有人故意挑撥陛下和殿下的關係,但他卻不能明說。
隆慶帝一下一下點著扶手,“嗒,嗒”的聲音,像是催命的符咒,令在場的奴婢喉嚨收緊,後背一陣一陣泛寒。
他們簡直恨死了這挑起事的人!
他自己要找死,帶上他們是什麼意思!
連鄭槐都在這樣沉重的氣氛中繃緊了一顆心。
“處置了吧。”不知過去多久,又或許是一瞬間,隆慶帝毫無起伏的聲音在空曠的乾清宮裡響了起來。
鄭槐暗鬆口氣,也是這時他才發現,他垂在身側的手,竟是死死握成拳頭。
“是。”他躬身回道,而後略微抬起身,衝不遠處的內侍使了個眼色。
得到示意的兩名內侍,垂著腦袋快步上前,抓住地上之人的雙臂,一言不發地將人往外拖。
“陛下!陛下!”那人麵色一變,衝著禦案後大喊,“奴婢說這些,都是為了您啊,太子殿下每次來後,您便會頭疼欲裂,他送來的安神香,根本就是治標不治本!”
“他克了皇後娘娘,現在又要來克您了啊!!!”
鄭槐神情大駭,衝對麵急喊一聲:“快堵住他的嘴,給我堵住他的嘴!”
不怪鄭槐這樣驚慌。
之前說過殿下克母的奴婢,即便你隻是作為聽眾,那也有一個算一個,全被活生生杖斃而死,就是後宮裡的幾位小主,都有因拿這事說笑,而被打入冷宮的,沒幾日便香消玉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