繳玉撇過臉,不敢看姑娘眼睛,怕姑娘察覺異樣,低聲道:“姨娘,您病的這樣重,還是先喝藥吧。”
說著,她把藥碗端過來,執著瓷勺攪了攪,舀起一勺遞到姑娘嘴邊。
蘇玉儀轉開頭。
她撐著床榻,往後挪了挪,後背靠著床頭,因咳嗽而泛紅的臉,無力的靠著床柱。
自聽聞母親出事,又被武安侯夫人攔住,更明令禁止,不許她踏出房門一步,當晚她就發起了熱,隔日請了大夫,不見好,反添了咳嗽的毛病,武安侯夫人借此,直接封了她的院子,美其名曰:好好養病。
她不是不知道,武安侯夫人的不滿意。
她不求武安侯府能幫她,可母親出事,她身為女兒,連去看一眼都不行嗎?
“咳咳,我活著還有,咳咳,什麼意思......”
蘇玉儀心口酸澀,瘦了一圈的小臉,舊淚未拭,轉眼又添新痕。
“姑娘......”
繳玉鼻尖微酸。
之前她雖被姑娘遷怒,但也有自己行事不周的緣故,主仆二人近十年的情分,到底不是說說的。
“繳玉。”蘇玉儀喚道,嗓音澀然,又極輕,“郎君他有來過嗎?”
繳玉默了一下,道:“侯夫人說,姨娘您身體不適,為免傳染給四公子,讓四公子近些日子,都不要往這麵來。”
“想來的人,阻攔不了,咳咳......”蘇玉儀怔怔望著床幔。
明明達成目的,可蘇玉儀這心裡,卻無多少欣喜。
進到武安侯府,侯夫人雖不喜她,卻也自持身份,不屑刁難她一介妾室,最多時常借口把兒子喚走,又給她辟了這間偏僻的院子,算是眼不見心不煩。
反倒是宋平宣這裡。
讓她時常有一種,無法靠近的錯覺。
她們相處時,分明和往日無異,可有時偶爾一瞥,她卻恍惚在對方眼中,看到了審視和冷淡。
“你去,咳咳,去找蘇玉昭,告訴她,不管她要什麼,咳,我都答應,隻要她,放我母親一命!”收起那些傷春悲秋,蘇玉儀大喘著氣,交代繳玉。
繳玉麵露為難,“......奴婢,奴婢出不去。”
話音落,見姑娘猛地看來,她抿了抿唇,解釋道:“守門的婆子說,奉了侯夫人命令,在姨娘您病愈前,不許任何人踏出院子一步。”
這個任何人,自然包括繳玉。
蘇玉儀胸口一滯,“這些個老虔婆!”
是了,雖說武安侯夫人,不屑和蘇玉儀計較,但冷飯冷菜,要一桶熱水也得三求四求,這類不蟄人卻惡心人的招數,數不甚數。
往日裡,她還能在宋公子麵前暗示一二。
眼下,見不到宋公子的麵,她縱有萬般心腸,那也無處可使。
做了妾,方知其中心酸。
後悔與否,蘇玉儀不知道,隻是有時夢醒,眼眶酸澀而又濕潤。(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