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流逝,眼看金烏西墜,一輪銀月緩緩升起。
用過晚膳的蘇玉昭,重新坐回到窗戶前,她抬手將窗扇推開,望著天空璀璨的月亮,怔怔的有些出神。
月明星稀,隔得老遠的距離,才能看到零星幾顆閃爍的星子。
盛夏的夜晚,總算沒了白日的炙熱。
蘇玉昭拂過頰邊,被夜風吹拂的秀發,轉頭就看見銀桃,正端著冰盆進來,噘著嘴,沉著臉,一副不大高興的模樣。
銀桃是藏不住的性子,把手裡的冰盆給姑娘看。
“這些個老虔婆,一個比一個勢利眼,往日都是整塊的冰,前兩日起,給的冰越來越碎,今兒個倒好,儘全是些碎冰了。”
蘇玉昭眉頭皺起。
銀桃滿臉不服氣,“這些冰這般碎,沒到下半夜,就得全化了,還有什麼用!”
丹桂走過來,拍拍她的肩膀,對姑娘道:“待會兒,奴婢讓人再端幾盆冷水進來,等明兒個天亮,奴婢過去問一問,看那邊是個什麼說法,萬沒有隻給姑娘碎冰的道理。”
因蘇府年初上京,府中並未儲存冰塊。
眼下府裡的冰,都是到外麵現賣的,這裡麵,她們逍遙院也是有出銀子的。
銀桃冷哼,氣鼓鼓道:“還能是什麼說法,捧高踩低唄!”
又不忿道:“殿下還沒怎麼樣呢,這些人就迫不及待的作踐姑娘,都怪姑太太,一回來就打胡亂說,那興高采烈的樣子,不會真以為能攀上章家吧?”
丹桂擔憂的看姑娘一眼,提醒銀桃:“好了,彆說這些了。”
太子殿下出事,姑娘本來就夠心煩的了。
銀桃哼唧了一聲,到底顧忌著姑娘,咽下了心裡抱怨的話。
淡青色的竹編腰扇,左右翻折昏黃燭光,蘇玉昭執著扇柄,漫無目的地轉動著,一麵垂眸道:“明兒個,叫青杏去吧,管事的婆子,掌嘴二十,再有下次,便讓采辦處的,將逍遙院的銀子,一厘不差的退回來。”
銀桃滿意了,總算露出一點笑模樣。
丹桂笑睨她一眼,上前攙扶姑娘,“夜深了,姑娘安寢吧。”
今兒個是丹桂守夜,她服侍姑娘上床安歇後,便去到外間的軟榻,舒坦的伸了一個懶腰,接著掩唇打了一個哈欠,而後俯身吹滅燭台,睡意朦朧的躺到軟榻。
因是夏日,窗戶被丹桂特地開了半扇,以作散熱。
細膩的月光,如質地上好的銀紗,透過半開的窗扇,灑落進昏暗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