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野老公行事,走一步看三步,步步有玄機,最多十日,你就會知道我今日派李三出門,乃是南山大計中最妙的一個環節!”
“什麼環節?我都滿足你的無理要求了,你都不跟我說啊,那下次還要不要我繼續滿足?”元姬不乾了。
“行吧,我隻告訴你一個人。”林蘇一番話出口,元姬眼睛猛地睜開,一雙美目流光溢彩。
城門口,上萬人離開南山城,帶著迷茫,也帶著沮喪,甚至還帶著憤怒。
迷茫,是他們不知道南山接下來會走向何方。
沮喪,是因為他們今日沒有得到他們想要的東西。
憤怒,是因為他們都被騙了,騙他們的不是知府,而是他們的族老……
但有一人,跟他們的行進路線是反的。
這是一個村姑,頭發稀黃,身材平板,毛孔粗大,腳上穿的也是最普通的布鞋,布鞋上麵還沾著黃泥。
所有的跡象都顯示,這是一個流民,走過很遠的一段路,來到了南山城。
流民姑娘走遠路,是很危險的,會遇到強盜、流氓、比強盜更象強盜的官兵,比流氓更象流氓的各色斯文人。
幸好她的顏值,給了她比較安全的保障……
……
接下來的時間,於南山府是一個激烈動蕩的過渡期。
各房各司各縣不斷地換人。
借鑒的全是林蘇的手法。
主官瞧誰不順眼,誰立馬就得下去,不管你後麵有誰,不管你下方布了多少線,你跟主官不一條心,你就得走人。
也不說直接抹你的官,就是讓你靠邊站,找個閒職你去呆著,政事一概與你不相乾。
這樣的官場主官當得有味,幾十個林蘇新提起來的官員乾得熱火朝天。
但是,民間就不一樣了。
民眾急了。
因為水。
南湖水道多日來依舊滴水沒有,盧陽王已經知道了南山知府當眾跟他叫板,表現得極其決絕,那就看誰熬得過誰?
他也決絕得很。
一開始那些民眾還有一點點希望,因為水道跟一般的資源不一樣,盧湖水是盧江上遊流下來的,積得多了,總得有個地方排出去,否則,盧湖再大也裝不下,到了時候,盧陽王不開閘門也得被水衝開。
大家覺得最終總能解決問題。
要麼盧陽王頂不住。
要麼盧湖大堤頂不住。
但是,有個消息傳來讓民眾徹底崩潰。
盧湖有兩個缺口。
這邊大壩封死,水從另一個缺口流出去了,那個缺口跟南山這邊隔著一座山,中間就是一座荒穀,白花花的水流毫無意義地從那個無人荒穀流入了洞庭湖。
盧陽王在那個缺口那邊建了一座莊園,原本叫金園,現在金園改了名字叫“水榭山莊”,為啥呢?這山莊新增添了一道奇景:一座寬闊無邊的瀑布從萬丈高山飛泄而下。
這座瀑布,就是盧湖水形成的。
盧陽王很開心地每天邀請各屆名流去他的水榭山莊作客,遊玩,甚至還有一個詩人剛剛寫下金光詩,其中有兩句是這麼說的:“水榭樓高三百丈,一帶碧波落九重。”
一帶碧波,就是盧湖水!
南山府五百萬民眾的生命之源,就這樣成了盧陽王府一座莊園的景觀。
這份悠閒透出的是決絕姿態。
盧陽王告訴世人的是:你林蘇硬,我盧陽王難道就不硬?
你不拿錢買水,我寧願將所有的盧湖水全都變成免費景觀,也不給你一滴!
這種對峙將是長期的。
南山府缺水,不是一朝一夕之功。
南山百姓如何頂得住?
三天過去了。
南山城慌了。
五天過去了。
七縣慌了。
特彆是手頭有大量地產的地主們,心中如同貓兒抓。
要知道,大蒼各縣千年來土地兼並已經非常嚴重,幾乎每個縣的土地,都掌控在幾個或者幾十個大地主手中,這些人所有的財富幾乎都是土地,一旦長期缺水,土地價值就會大打折扣。
南漳縣陳佳和就是這樣一個大地主。
他擁有上好水田110畝,這是他祖宗八代的所有積累,依靠幾百個佃農租田收入錦衣玉食,還將兩個兒子培養成了讀書人。
一開始的時候,他是毫不在意。
南山知府跟盧陽王鬥法?嗬嗬,雞蛋碰石頭而已,要不了幾天,這知府就會換人,一切都將歸於原狀,於他毫無影響。
但是,他信息靈通了些,跟京城那邊一聯係,他突然發現事情跟他預想的不太一樣。
這個知府,乃是大蒼官場、文道中赫赫有名的青蓮第一宗師,官場史無前例的攪屎棍,即便當今陛下都欲除他而不可得,他手下至少死了四五個二品大員……
這些過往傳奇經曆一出來,他突然發現,這個知府,不同於一般知府。
他不是雞蛋!
他有可能跟盧陽王長期抗衡!
老天作證,這個長期抗衡,才是最要命的!
因為在抗衡期間,兩方都得強硬,盧湖水道,將會長期乾涸!
南山缺水,不是一朝一夕,將是長期的……
水田如果經常斷水,還算什麼水田?
就在此時,管家來報:有一個中州老板過來收田產,據說河西那邊的丁老四剛剛將自己的三百畝水田全賣了,舉家搬到了中州。
陳佳和心頭大顫,他不是蠢人,他知道地主賣田產意味著什麼,意味著這塊地方已經難有生計了。
本章完(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