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世詩篇,你到底是誰?”那個姓周的文士一聲大呼,聲音都破了音……
是啊,他到底是誰?
林蘇寫下了最後一筆,筆一收,青光彌漫的詩稿直上天際……
空中鬥大的青字翻滾著劃過長空,將蘭舟上的逍遙聖女映照得無比的神聖神秘。
空中聖音傳下:“紅藕香殘玉簟秋,輕解羅裳,獨上蘭舟,雲中誰寄錦書來,雁字回時,月滿西樓……《一剪梅.獨上蘭舟》,詞成傳世,詞作者,大蒼林蘇!”
雷若賢、周姓文士、他們身邊的六個文人,全都睜大了眼睛,大腦中一片迷糊,彌漫著一個巨大的問號:我是誰?我在哪?
眾人先前問過他,你到底是誰?
他回答了一句話:我如果報出自己的名字,你們可能還會覺得我沽名釣譽、趨炎附勢,那就換種方式吧,寫一首詞,自然有人告訴你們,我是誰。
他寫了首詞,詞成傳世。
聖音告訴方圓百裡的所有人,他是大蒼林蘇!
他在寫詞之前,就已經知道這詞可以傳世,他懶得費口舌,他直接讓聖音代他通名報姓!
這是狂妄麼?
當然是!
這是霸氣麼?
當然是!
但是,他的表情卻是斯文的,他的神態卻是平和的,他的出手卻是……決絕的!
你們不是說中四國不配在上三國嘚瑟嗎?
你們不是說翰林院裡詩詞宗師眾多,根本不容詩詞插足嗎?
我就來寫下一首天花板級彆的!
新創詞牌!
傳世青詞!
你們就來看看,我夠不夠資格!
你們翰林院的詩詞宗師不妨來跟一跟,能碾壓我嗎?
顯然不行!
你們理論上隻能接近,不能超越!
現實中,你們接近都很難!
空中聖音傳來:“詞成傳世,贈你文寶‘蘭舟’!”
滿天青光一合,化為一條青色的小舟,射向……逍遙聖女!因為林蘇已經在詩稿上作了說明:此詞贈與玉逍遙!
逍遙聖女腳下的蘭舟突然改變了顏色,變成了文道蘭舟!
逍遙聖女一雙妙目之中,蕩起了層層漣漪……
眾人目光齊聚處,逍遙聖女腳下一動,離水而起……
“再會!”兩個字輕柔地送入林蘇耳中,她的身後,一朵巨大的蓮花突然盛開,蓮花一開而隱,逍遙聖女消失得無影無蹤。
京城一座紅樓裡,一白衣女遙望天空:“竟然下手勾引瑤池聖女?”
她這話看似自言自語,因為她身邊根本沒有人。
但是,話音一落,一條紫衣身影宛若從青竹中剝離而出,嫣然一笑:“這是此人的老毛病了,勾引女人於他半點都不稀奇。”
白衣女輕輕搖頭:“往日的勾引跟今日的勾引,截然不同!”
“有何不同?”
“往日的勾引,關乎本性,今日的勾引,卻是大計之始!”
紫衣女眉頭皺起,顯然不懂……
“妹妹初出紫廬,於世間之事所知不多,待姐姐跟你細說……”白衣女手輕輕一抬,一杯香茶在手,半仰曼妙之軀,展開分析……
修行道上,三者為基。
質、智、勢。
質,資質也,一份好的資質是修行之根基。
智,智慧也,修行道上,有力無智是為蠢才,終究走不遠。
勢,大勢也,個人的力量終究有限,身後還得有大勢力作支持。
林蘇其人,資質超一流,智慧超一流,唯一的短板就是勢,他長期以來習慣於單人獨馬而戰。
但是,今日,他開始借勢!
勾引瑤池聖女,就是他借勢的第一步!
一旦他借得修行道上數道勢力,他就完全補齊了他修行道上的缺陷,他就開始變得可怕了!
紫衣女輕輕一笑:“姐姐居然用這樣的語氣來評價一個臭男人,這是多少年沒有過的事情?”
白衣女道:“你可知天下間又有多少年沒有出過他這樣的人?”
紫衣女眼睛沉靜了……
白衣女道:“三元及第於他隻花一年,從文心到青蓮第一宗師隻花不到一年,從白身到淩雲首尊隻花不到兩年,煙雨樓布局西南古國整整二十載,他花三天時間毀得乾乾淨淨,姬商篡皇位,凡事追求極致,而在他手下依然沒能守住,三年兩載間成了喪家之犬……現在此人目標直指修行道,一開局就勾引最高端的瑤池聖女,傳遞了一個最可怕的信號!”
紫衣女心頭怦怦跳:“何種信號?”
“他的戰場已從朝堂轉入修行道!他要與我們正麵碰撞了!”
“大千世界,煙雨紅塵,象這樣的人,不正是我們希望碰上的嗎?遺憾的是,我們身在東南佛國,而他的正麵戰場卻是在大蒼!”紫衣女舔舔嘴唇,有了三分遺憾。
白衣女道:“是啊,大千世界之中,麵對絕代奇才,窮極煙雨法則,是一代代姐妹們的興奮支撐……我都不知道該為大蒼姐妹們表示欣慰呢,還是該同情她們三刻鐘。”
紫衣女笑了:“姐姐還是同情同情今日的狀元郎吧。”
“為何?”
“因為有個人出關了,剛剛去了大蒼!”
“誰?”
“……”
一個名字,似乎帶著神奇的魅力。
白衣女霍然坐起,久久地望著西北:“她竟然出關了……”
“除了她之外,還有一步棋,是他絕對想不到的……”
“現在我真的可以同情這位狀元郎了!”白衣女慢慢仰倒,曼聲而吟:“江邊公子白衣飛,三分煙雨半寸微,世間本是無情道,何必春心喚柳回!”
如果林蘇在此間,恐怕最大的心願就是扒光她們的衣服,詳細檢查下,她們身上有沒有某個地方,刻著一朵八瓣青蓮。
……
翰林茶樓,眾人皆靜。
驚訝、振奮、無地自容,種種表情化為調色板上的顏料,在這間茶樓染儘眾生。
林蘇目光慢慢落在對麵雷若賢臉上:“雷兄,可否借一步說話?”
雷若賢似乎從夢中驚醒,一躬到地:“雷若賢見過青蓮第一宗師!先前不恭,恕罪恕罪!”
“無妨!”
“請林宗師樓上敘話!”
“請!”
一行人從二樓遷到三樓,進入包間,房門關上,雷若賢還欲客氣幾句,但林蘇手輕輕一抬:“雷兄,請坐,此事事關重大。”
雷若賢與他對麵而坐……
林蘇將事情原原本本告知,雷若賢臉色大變……
大蒼長江之上,有魔人偽裝成他的模樣,請林蘇欣賞畫作,畫中竟然藏有魔引,成為魔道月影之殺的一根鏈條……
事關魔道!
事關青蓮第一宗師!
事關他雷若賢!
雷若賢完全崩了:“林宗師你一定得相信,你所遇到的船上之人,決非本人,我現在就以文心起誓……”
他的手一伸,一根聖香點燃,對著聖香起誓……
林蘇靜靜地盯著聖香,聖香這玩意兒以前他也用過,後來用得並不特彆多,最關鍵的原因是他對聖殿漸漸失去了信心,他擔心在某個關鍵的節點上,聖殿有人壞他的事,但不管怎麼說,聖香的權威性還是存在的,特彆是對著聖香起誓,還是靠得住的。
雷若賢起了誓,沒有任何異常!
林蘇身後的兩女,眉頭緊鎖……
林蘇慢慢抬頭:“雷兄,你言你的確去過赤國大漠,大隅雄關,甚至大蒼茶園,也畫過三幅畫作,能否一見?”
三幅畫作拿了出來,第一幅大漠圖,第二雄雄關圖,第三幅茶園圖,全都跟當日船上的圖一模一樣,哦,不,唯有一個不一樣,茶園圖上,沒有貓!
“林宗師,那個魔人真的畫下了這樣三幅圖?”
“是!其用筆、用墨、意境幾乎跟這三幅圖一模一樣!”
“是否能確定是真畫?”
這世上,有很多種方法能夠複製畫作,但複製之畫作與真畫,在行家眼中一眼就能看穿。
“絕對是真畫!”林蘇道。
雷若賢久久沉吟:“倒是奇了,我這三幅畫畫成之後,從未給人看到……”
“從未?”林蘇皺眉。
“今日,是在人前展示的第一次!”
風舞、柳天音同一時間陷入死胡同!
這怎麼可能?
從來沒有人見過的三幅畫,竟然被魔人複製,而且複製得連林蘇都分辨不出來,事情之奇詭,實是無法想象。
林蘇托起茶杯,沉吟片刻:“未在人前展示,那是否在無人之時有過展示?”
“有!我畫過江南春茶圖之後,還想再畫上一幅零丁夏夜圖,曾在零丁洋展示過這三幅畫,想從中尋得一些靈感,但那夜,一頭飛鷹在頭頂久久徘徊,讓我心境全無,是故,零丁夏夜圖並未畫出。”
“一頭飛鷹久久徘徊?”林蘇眼睛一亮。
雷若賢臉色大變:“莫非這頭飛鷹,乃是魔物?……不!即便這飛鷹是魔物,有攝取畫像之能,但魔道中人,不通畫道,焉能複製得如此精妙?”
林蘇慢慢站起:“此事到此為止了!雷兄,貿然打擾,告辭!”
風舞手一伸,一隻小小的九音鼎出現於掌中,輕音一起,四人同時消失。
翰林樓外,幾個從百賢島趕過來的大賢正準備上樓,就看到了他們的離開,一時之間,悵然若失。
青蓮第一宗師親身來到東南佛國。
留下一首永載史冊的傳世青詞。
是文道傳奇,是文道佳話,但是,於東南佛國的文名而言,也是一次重挫。
肯定會有好事之人說,青蓮第一宗師孤身一人,來到東南佛國,在文道聖地翰林院,留下一首傳世青詞,整個東南佛國沒有人接得上,以一人碾了一國。
這種說法誰能接受?
百賢島上的數十位大賢已經商量了主意,接林蘇入百賢島,用東南佛國的文道來給自己正一正名,也留下一段讓東南佛國有參與感的文道佳話。
奈何,他們到得遲了些。
林蘇直接從三樓起步,消失於蒼穹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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