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現在什麼都不用了。”
我歪著頭看著纖纖:
“你記住了,今天是最後一次,和你這樣‘平和’的說話,打明天起躲著我點走,你和我是‘不共戴天’的關係。”
纖纖死死盯著我,手中的菜被她一絲一縷的揪碎,捏爛在手掌中。
晚宴準時開始。
老爹笑吟吟地接過纖纖盛得滿滿的白菜豆腐燉羊肉,和文姨一起誇纖纖終於懂事了。
舉起筷子,老爹眼光照了一下靠在鋪上看雜書的我。感受到他的目光,我抬眼回望。老爹對我笑了一笑,便低頭開始與碗中的菜肉作戰。
纖纖讓文姨先吃,因鍋裡還有很多,文姨也沒猶豫,畢竟有日子沒吃到這樣厚味的東西了。
“姐姐,我知道你不吃熟肉,但這真是我為了爸爸媽媽,才找在軍隊新認識的朋友幫忙買的,還用了爸爸媽媽在我十八歲生日時送的水晶項鏈呢。
其實我心裡感激你救了我的,當時我真的隻是嚇壞了,後來你又帶走了爸爸,直到這幾天咱們才聚到了一起。你好歹賞臉喝碗湯吧。”
在纖纖的注視下,我伸手接過這滿滿一碗她親手遞上的肉湯,回視著她,慢慢喝掉後將碗又扔回她手中。
見我喝完了肉湯,纖纖臉上有了笑意,回桌上去照顧老爹和文姨。等兩人吃完,她又忙著收拾桌麵:
“爸爸媽媽,你們吃完先休息一會兒,等會兒咱們再去樓道溜噠幾圈。”
等老爹和文姨躺下休息後,她將剩下的肉湯連鍋擺在她上方空出來的鋪上,自己拿了個中午領的饅頭又從上鋪老爹包裡翻出來包燒雞,在她自己用的大飯盒中撕了撕,坐在桌前慢慢吃著。
“你自己為什麼不吃那羊肉?”
她停了一瞬,回頭目光鋒利的直視著我:
“東西難得,明天加些水給爸爸媽媽煮掛麵吃。”
“你真想洗心革麵,做個孝順女兒了?”
聽著床上兩人已經開始了均勻的呼吸聲,我跳下自己的鋪位,走到桌前,抓起燒雞腿,咬了一大口又扔回飯盒裡。嚼了幾下,“噗”吐了一地:
“不好吃。”
又將自己扔在纖纖的床上,雙臂反交枕著頭,穿著鞋的腳一隻蹬在枕頭上,一隻翅著二郎腿,眯著眼,故意大聲的嘲諷著纖纖:
“還記得你那親爹怎麼死的嗎?在被捂死前,他吃了什麼?小三兒和你那半歲的小弟弟又被人喂了什麼?還記得嗎?我不信已經八歲的你,什麼都沒聽到沒看到。”
“那又怎樣!那是姥爺做的事情,與我和媽媽無關。”
纖纖冷著臉,死死盯著我,盯著我一下一下在她枕頭上打著拍子的腳。
歪過臉,看著她:
“那個藥是哪裡來的?你說曆史會重演嗎?”
她眼中閃過一瞬的慌亂,在看到我重重的打了個哈欠後,穩定了下來。
“曆史不會重演。爸爸很好,對我和媽媽很好,我們一家人很好,隻要沒有你,家裡就很和睦。
所以,你走開吧……”
纖纖的聲音刻意慢慢放緩放輕。順著她的聲音,我再打了一個哈欠,緩緩閉上眼。一分鐘後,我加重了呼吸。兩分鐘後,我翻了個身,臉衝裡縮住身子,抱住臉,發出幾下輕微的不明的噫語。
感覺到纖纖站在床邊定定的看著我。她伸出手推了推我的肩膀:
“姐,姐。”
沒有反應。
“當年你媽的照片是我扔掉的,撕得碎碎的才扔的!”
舌頭舔了一下上膛,我繼續重重的呼吸。
“啪”一下,纖纖一掌扇在我頭頂:
“爸爸可不知道!所以。你敢打媽媽,爸爸就會聽我的話打你!”
我加大兩聲噫語,扭動一下頭部,繼續重重的呼吸。
“憑你還想當我姐姐?你喝的可是我單獨加的料,實驗室拿來對付喪屍的藥可不是普通的安眠藥。”
終於纖纖想出門喊人了。
聽著她一步一步走向門邊,我轉身雙腳直接落地撲向纖纖,左拳打在纖纖側頸,右手拎著她的領子輕輕放在地上。
從相冊裡抽出一張三人合照放進小手包,同兩支短槍、兩把滿膛的手槍及那個木盒一起放在背包中。
看了看已經完全進入睡眠的老爹,再看看同樣的文姨和倒地昏迷的纖纖。從掛在床架上老爹的口袋裡拿出軟頭水筆,在纖纖額頭寫上有罪兩字,兩邊臉上各寫砍、手兩字。
收好水筆,呆呆的看了一會兒躺在地上的纖纖,最後還是沒有忍住,鞋尖輕輕壓住纖纖的左手腕,慢慢加力,直到輕微一聲“咯嚓”傳來。“啊嗯”纖纖眉頭緊皺,輕擺頭部好像要醒過來,抬腳在她頭側不輕不重地補了一下,讓她繼續好眠。
背上背包,拎著長槍,趁著夜色,翻出窗外,踏著空調主機輕輕幾下跳躍,摸到校園圍牆。
樓頂,一個好心為戰友代班的人,靜靜的看著我翻出圍牆消失的背影,然後抽出支香煙,火機“嚓嚓”打了四、五下才點著,深深吸了一口再狠狠吐出去。他走到樓頂邊沿,向下看去。樓角,兩名巡邏的戰士,正背著身剛剛拐過樓側向樓後走去。
翻出圍牆的我,並沒有跑遠。
或路麵或房頂或路邊車項地繞了幾個圈,就返回學校方向,在學校後麵不足一公裡處跳進一座民房小院。
我走進東廂房。
全院其它的房間都翻修成現代味兒十足的“豪宅”,隻有這一間大概是做為糧食物品的儲存室,不僅沒有動,還保留了炕。
炕不大,因沒人住而鋪蓋的塑料布,下麵的褥子還很乾淨,看來是有人來打掃過的。再下麵是一細一粗兩層竹席,竹席下是石質的炕板,炕板為了清理方便,是兩大塊長形石板拚合的。不,是三塊,最外麵的是一大一小兩塊板拚合的。
很久沒用的炕,板與板之間的泥膠早就乾碎了。
每條石板上竟有兩組洞眼,大號毛衣針粗的鋼絲絞穿垂掛在洞眼上,抹了一下洞眼邊殘留的灰粉,兩手提住兩處的鋼絲,將邊上小塊石板撬起,再摳著洞眼將石板垂立靠在炕洞內壁。
京郊的炕不用象東北那樣燒的很熱,也沒有炕頭的灶,隻是在一邊是靠牆通向屋外的煙囪,一邊腳下有一個小柴洞,在這裡塞一些柴火將炕燒得熱乎點就是了。
煙道裡很乾淨。
保留這間屋,大概是為了某種情懷吧。
把背包和長槍輕輕放進炕坑裡,將床上褥單塑料布鋪順,輕輕抬起竹席,又把運動衛衣上的帽子拉上包住腦袋,抬腿跨進炕坑,慢慢將身體放平,炕席也慢慢蓋了下來。
這裡是馮隊的“妻家”。全家隻剩了一個小外甥,馮隊將他救出後留在軍營,和幾個軍人家屬在一起。
躺在炕坑裡,在壓製不住的睡意湧上之前,我告訴自己,相信“人類”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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