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後,市基地實驗中心會議室。
今天的會議室,來了很多人,十三位專家、著名醫生和他們的助手、學生,近三十人,幾乎擠滿了會議室。
會議室也被人重新布置了一下。那巨大的橡木色環島會議桌被完全分拆開,分成左右兩側擺放。根據專家、醫生之間各自的團隊,或臨時組成的團隊,兩三個桌合成一個大桌,每個大桌周邊用滾輪電腦椅圍成U型,U型的開口統一對著中間留下的大通道。
原本會議、休息兩個區域的中間,加放了一把高腳矮背旋轉吧椅,周邊依牆對著吧椅的幾個方位,都架立了攝像機、鏡頭。還有兩名攝像員端著機子,準備根據檢查項目的需要遊動拍攝,他們的拍攝當時便會直播在前方的幾塊大液晶顯示屏上。
裡麵隻穿了套運動式內衣、鯊魚短褲,我裹著件毛巾浴衣,趿著軟拖鞋,在生活助理的陪同下,走進會議室。幾個深呼吸後,我坐在了那把高腳矮背旋轉吧椅上,抬眼平視在我麵前左右展開的專家席,似乎看到了達·芬奇的名作。
那十三位專家、著名醫生可不在乎他們在我眼裡像什麼,紛紛按照這兩天他們查閱的我的所有報告單,提出他們攢了兩天的問題。
其中僅有的兩名女性專家,帶著一名自己的,和另一名男性專家的女學生,來到我的麵前,捏胳膊摸腿、照眼睛看尖牙,按照他們預設好的表格,一項一項地核對著。她們一邊查看一邊報著具體情況具細數據。會議室裡除了實測人員,那在普通人耳中將將可辨的“抬下手、可以了、轉個方向……”,就剩專家們在自己的電腦上記錄,翻閱核對實驗中心原本提供的檢測數據的聲音了。
一個三十多歲的女助手,突然伸出手指便想在我比常人稍大、稍粗、明顯突出一些的犬齒上按一按。不等她靠近,我迅速向後稍仰身體,避開了她的手。
“乾什麼?給你檢查呢,躲什麼躲?”
尖利的聲音,刺人耳膜。注目看去:
嘴薄不可交,眼斜氣量小,雙顴高突,兩頰急墜,人中深窄,見皮見骨。這個長著一副瓦刀臉的女人,臉上全部的器官、表情,統一地表示了她的刻薄。
“想死?”
我沉了臉,正待伸手抓住她,成全她不想活的心願,黎平教授一聲嗬斥,讓我收回了手。
“徐萍萍,你是沒參加資料整理嗎?剛才小簡不躲你,你就死完了!”
她又轉身衝著一個已經地中海嚴重,黃胖胖的五十多歲男人吼道:
“方不可!你帶來的這是個什麼玩意兒?”
事情在方教授的嗬斥、道歉聲中,徐萍萍退回桌邊,給方教授做記錄打下手而結束。感受著徐萍萍惱恨的眼神,看著她處於瓦刀臉凹口的癟腮,此刻鼓起來了。
黎平教授主持的“近身檢查”結束了。周童教授站起來,走到我麵前。他抬起自己的一隻手,眼中帶著某種跳動的光:
“請你現場給我們演示一下,你‘指爪’的變化過程。”
話未說完,其它十二個專家、教授全部離座,將我團團圍住。前麵的還能保持一步有餘的距離,沒搶到前麵位置,隻能站在我側麵。側麵第一排沒搶到,便站在我身後,幾乎貼著我後背上,踮著腳伸著脖子,十三雙眼睛隻有一個焦點。
我低下頭,抬起自己的一隻手掌,讓掌心向上,五指虛攏,好似掌心處正托舉著一隻透明球體。
立刻,好像身體血液開始往指尖流淌、堆積。隨著流淌、堆積,手指明顯生長。我控製著它用了兩秒鐘,變成那厚厚的、超過八厘米長的、微微彎曲的、尖黑底紅的穿山甲樣勾甲。
至此,周邊一片吸氣聲,吐氣聲,喉嚨處被壓著出不來,隻能一絲一縷往外放的“哦、啊、嗯”聲,表達著教授們在看了多遍影像,也才剛剛得到的,滿足的歎息!
周童教授又第一個發問:
“記錄中有你‘接觸’過的變異喪屍數據,但都是屍體的數據,在牠們‘活’著的時候,牠們的指爪和你一樣也是可以釋放、收攏的嗎?”
我略回憶了一下,認真、尊敬地回答:
“第一個沒看到開始,直接就是‘戰鬥’狀態開始碰撞。舒雨——也沒見過她在‘睡房’裡的樣子,但她在奔跑時,也是指爪外露的。可能就是這樣了。”
“那個舒雨,你能確定牠對女兒有記憶?那唯一留下的乾淨病房,是牠給自己留的私人空間?真能確定嗎?”
一位國字臉,紅臉膛,中等個的老教授,急急趕地來搶位置時,手裡正捏著舒雨的報告文件。
“所有我直接看到的,現場感受到的,都說明那間屋自末世開啟,就是喪屍舒雨獨自使用的。床邊的私人手包,床頭的照片,應該都是從護士休息室帶過去的。以及——最後的手機視頻,都在一定程度上證明,舒雨對女兒可能存有記憶。”
“真可惜了,要是還‘活’著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