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睚眥撐裂,臉色煞白,指著我渾身顫抖卻說不出話來。
“我‘殺’了你的妻子,又辱了她的屍體,想算帳嗎?儘管來,我接著。隻要,你有這個能力。”
裝B的淡淡的說完,用拇指和食指夾住刀柄,兩眼直直看著他,又穿透他看向不知何處,一點一點地讓整個刀身沒入堅硬的土地。拍拍手我轉身離開,返回自己的車內,一頭撲在方向盤上,再不想動。
馮宣那裡,已經弄清全部事情的原由過程,正組織人們迅速的打掃加油站,挖坑將已經變成喪屍的親人安葬。勸說他們停止這樣拖家帶口的遠行,答應帶領他們到就近的營救點安置。雖然不是所有人都接受勸阻,但所有人都同意先到就近的營救點休整。
心理學家說的對。一般尋死的人,第一次鼓起勇氣尋死未果,第二次、第三次就隻是一種想死的概念了,真正去達成的勇氣會越來越少,會不斷的為自己找不再死的理由。
老師應該正是這種情況。等馮宣忙完,抱著槍坐在副駕上,喘著粗氣翻著白眼,咕咚咕咚喝水時。等我從方向盤上掙紮起來,準備隨車隊繼續前進時。他已將妻子埋在土下,草草立了一塊木碑,站在一棵樹下,他若有所思地看著我,手中握著那把借彆人鏟子挖出來的小刀。
對他淡淡一笑,我拉開車前抽鬥,拿出一副不知誰放的,並不是我喜歡的樣式的墨鏡,坐直身體等著開拔。看著拎著大包小包正排隊上車的人們,我隻有歎氣。無奈的、“不知他人疾苦的”、被人嫉妒又嫉妒彆人的歎氣:
你們這些“活”得好好的人,不想活。我這“不知死活”的人想好好活,卻隻能站在一邊,假裝自己“還正常地活著”,偷偷回味“活人的生活氣息”。
行進的人們已經懂得儘量壓低聲音前進著,前世嘈雜的喇叭聲、猛然加速的油門轟鳴聲,這裡通通聽不到了。
“馮隊,不,宣隊,你怎麼這麼安靜了?難得啊,聽你念一路了。”
馮宣的突然沉悶讓我有點不適應,一邊開車,一邊逗他說話。
“小簡,你覺得他真的會恨你?或者,你真的讓他恨你?為了什麼?彆給我說他是你老師,這種哄傻子的話。”
“哈哈!你還不累,還有精神頭看彆人的情感劇。
不過是精神轉移法,給他一個不總想過去的理由,一個允許自己設想未來的理由。讓一個本就沒想死的人,給自己一個活下去的借口。而已。”
“有幸聽聽這個故事嗎?”
“你真八卦。這和你的外貌可不成正比啊。馮隊就比你酷多了。”
“那有什麼用!”
“什麼什麼用?”
“咳咳!你和那老師到底怎麼回事?說說唄。”
“其實沒什麼的。特殊的年齡時段,特殊的心靈空倉時段,讓很正常的師生關愛,變得有點點曖昧。不過是老爹在某個逃班時段的替代品,加上一點點青春年幼的懵懂。懂?”
“這老小子,年輕時到像是個文質彬彬的‘衣冠禽獸’。你們班不止你一個‘欣賞’他吧。”
“是,我們好多女生都喜歡他。人家歲數可並不大,現在也就四十多不到五十呢吧。那時候大家都喜歡,他穿著微喇的牛仔褲時,在前麵站得筆直筆直的,燙著個ThBatls裡GorgHarrison一樣的發型,整個人又瘦又挺。後來,他發覺了,也沒吭聲。有一次我們上模特半像寫生,結果坐在上麵的漂亮又性感的模特,是他新婚的妻子。哈哈哈哈!一堂課,又是遞水,又是扇風,又是問坐得住嗎,休息一下吧。嗄得兒得兒(god)啊!那天,不知碎了多少少女心。”
“後來呢。”
“還後來,人家給你們露一麵,表示一下就是了,還讓人家乾專業的?”
“我是說,你死心了嗎。”
“我?我從來就沒動過那種心。我說過,隻是那時候逃班了的老爹的心靈替代品。隻是有些享受,他比對彆的同學給得更多一些的關注和表揚。
我記得,因為我自幼學國畫,後來又接觸些漫畫。畫水粉色彩寫生時,我就一直或者畫得像國畫一樣簡單,或者超寫實那樣油膩膩的。他就在旁邊看著我,一開始塗、潤,就用畫筆在我的紙上點個突兀的大色點,畫麵馬上就不能看了。
‘用色塊,隻管點、堆,不要塗抹。’這是那段時間,他對我說的最多,有時都吼著說的話。‘你學得早,學得雜,又都學得不太到位,這其實是讓人最討厭、最頭疼的學生!’哈哈哈,給我扳毛病,用了他整個擔任我們班主任那段時間。”
“換班主任了,你的毛病也好了。”
瞟了馮宣一眼,我收起精神,專心開車。
“你要不是現在的身體狀況——這情景,你會不會馬上過去好好的安慰他。反正,人也死了。”
“不會!十幾年前的事了!今天之前沒想過,今天更不會想。所以你的假設不成立。
送他們到前麵的營救點,就快點出發吧,早做早了。歐陽褚那個人,不牢靠。從他們提出這事兒,我就心底慌慌的。不誇張,不嚇你,真的一直有點慌。”
:..
..。..(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