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乾淨的電腦椅上,我腳尖點地,左轉一圈右轉一圈,無聊地打量著這間我從來隻看過,沒進過的已經全部黑了屏的車站控製室。
控製室是車站指揮調度和管理中心,相當於一個微型“大腦”。車控室裡最重要的裝備就是IBP盤(綜合後備盤)。通過IBP盤,工作人員可以對車站進行應急管理,或在緊急情況下人工介入進行運行模式操作和設備的遠程單動操作。這裡采用的一體化車控室更是配備了多功能文件櫃、台賬櫃、充電櫃、行車櫃、防暴櫃等部件,合理放置,有利於綜合維修空間設置,便於設備維護,還能夠為值班人員提供舒適的辦公環境。
現在這裡被李老頭兒布置成了一個還算溫馨的小窩。最裡麵牆角,兩床單人席夢思床墊摞在一起拚成個臨時床。床邊用兩個巨大的戶外曬衣架,撐起一幕以前我在學校男生宿舍見識過的,明黃色龍紋床帳。此時帳門半開,隱約看得到擺放整齊的枕頭和平整的床單。挨著床邊,一個原本控製室內的櫃子做為山牆擋住了迎向門口的方向,櫃裡現在摞著滿滿的未拆包裝的衣物、鞋盒。
櫃子前方一米距離,一張辦公桌麵牆擺放,桌上一邊擺了套精巧的茶具,一隻仿古青花瓷高腳碟,碟中立著一支粗粗的、明顯燒過的白蠟燭。一邊摞了尺高的似乎正在翻看的書籍。在近門邊的地麵上,一個尺高小巧的鑄鐵茶爐上,蹲著一隻鋥亮的不鏽鋼小水壺,爐邊是兩大箱瓶裝水和一麻袋木炭。貼著門邊的玻璃牆,一隻小桌上擺著臉盆、牙具,玻璃牆上用粘勾掛著個毛巾架,一條粉紅條紋、一條藍色條紋的毛巾,分上下半乾的掛在上麵。
與這屋溫馨環境極不相稱的,是床邊一米距離擺著的兩張鐵凳子。鐵凳子很明顯是露天公共場所常見的無靠背平板椅,兩把椅子挨著的鐵腿被緊緊的、穩穩的捆在一起,上麵鋪了兩條折起的被子,顯得很是柔軟。四邊四條鐵腿上各拴著一根粗繩子係成的套扣。隻須略施想象,就可以看到,一個人四肢伸進套扣中拉緊後,在無自主意識狀態下,是很難從繩扣中脫出來的,並且會越拉越緊。
此時我剛注意到門外,貼著靠火燒方向的玻璃牆邊,排著一溜原本室內的可搬動的櫃子。溜達過去才發現,裡麵堆滿了李老頭兒到處搬來的生活用品。火雖然燒的肯定不小,但距離還是有一些的,這邊隻爆了兩塊玻璃幕牆,整個控製室外形還是很完整的。
我到處溜達亂看,李老頭兒就亦步亦趨地跟在後麵,牠皺褶的老臉堆著明顯的焦急。終於等我又在電腦椅上坐下後,牠站在我麵前,兩手不自主地捏揉著衣袖,護不住尖齒的嘴唇張了又合,想問又不知該怎麼問,想知又怕知曉實情的樣子,讓我也有點不知該怎麼告訴牠了。
“您,一直在這裡躲著嗎?外麵的屍體和外麵的損毀現場,明顯不是同期的。也就是說,外麵的屍體基本是您殺的喪屍。您把屍體扔在那裡,嚇(hè)退閒人很有用。這是您自己想的還是和彆人學的?這些怎樣都不要緊,隻是既然您有自己的意識,也堅定的不吃人,也找到了越來越穩定的食物來源,那您為什麼又要學喪屍吃同類呢?”
李老頭兒呆了,牠真的是呆若木雞了。
“您至少吃了一個月的乾屍了吧。起初,非常明顯的增加了身體的靈活性,力量與速度也都有明顯提升,甚至外觀上,皮膚肌肉都飽滿了許多。但最近,有一周?時常頭腦昏昏,不能接近活人、活物,離得近了就會壓製不住的想去吃了對方。您有一陣子沒敢出門,沒收拾周邊了吧。所以,您門口原本被清理乾淨的荒草又一起長出來了。”
“總吃蟲,總不是個正經食物吧。喪屍雖然原來是人,可現在已經不是了——我看牠們也——”
“蟲子雖然看著上不得台麵,但它們屬於變異體,是**。喪屍,相比人類、變異體而言,是死物。現在確實發現喪屍之間彼此互食,可以提升喪屍的能力、強度,甚至成為有特殊能力的變異喪屍。但這就是應該比喪屍更喪屍了。也許有一天,牠們會在那具死體上覺醒新的意識,但肯定不是原來那具身體、那個人了。而您,或我,一個半喪屍變異體,往哪邊走,也許決定著我們未來是什麼,成為什麼。
您每天還能有多長時間的‘清醒’?您自己應該很清楚,還用我替您向馮隊長解釋,您屋裡那個鐵凳子為誰準備的嗎?”
階梯上,馮宣和屠敏,正一個一手端槍滿臉嚴肅地看過來,一個滿臉興奮甚至狂喜地微張著嘴,想推開馮宣攔著她的手臂衝下台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