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門簾後,我強壓著一把扯開簾子衝門而出的欲望,靜息搜尋——
沒有了!以我目前能力所覆蓋的搜索範圍內,竟然一點也感受不到對方可能泄露的氣息!
“你要不就跟緊我,要不就退出去!”
壓著極度煩躁的心情,我回頭向陳楓的方向喊了一句。抽出配槍,拉動槍栓,正正肩上的步衝背帶,再摸了摸口袋裡的甜瓜,深深吸了口氣後,一把撩開了不算薄的門簾。
門外依然是一座巨大的“簡易房”宿舍。透過半扇斜掛著的門簾,可以清楚地看到室內的情況。兩間宿舍的內景基本類似,人員數量類似,沒有什麼可以引起我額外注意的。但是宿舍間的空地上,牆角邊,一具屍體卻讓聽話再度追來的陳楓,從喉嚨深處發出一聲類同野獸的嗚咽。
那是一具渾身臟汙的女屍。她赤裸的身體上,除了血液汙漬、體液汙漬,還布滿了明顯的青紅斑痕、割裂傷痕、燙傷瘢痕、鞭撻痕跡、頸部已經發烏的扼殺淤血痕跡。已經失去生命的破碎軀體,就那樣仰天伸展著,睜著閉不上的驚恐雙眼,張著收不攏尖叫的口唇,被隨意地丟棄在兩間軍用帳篷之間。
可以想像,在我不知道的時間、空間裡,那個爬床失敗的被吸血女,在興奮地幫著侵略者指認使徒之後,在帶領著侵略者搶走避難所所有物資儲備之後,在被“眾星捧月”般請上了兵車之後,原本帶著投奔“新生活”的美好想像的她,當晚便赤裸地死在了山間防空洞中,兵營宿舍區那冷硬的水泥地上。
“殺!殺!殺!”
陳楓原本就嘶啞的聲音,此刻已完全失去了人類音色的可辨度。相信此時也隻有我,還可以準確讀出,他語音中想要表達的意思了。
“鎮定點!人已經死透了,你再憤怒也沒用。
這間宿舍留給你收拾,我再往裡麵去。普通外籍,順手的我就乾掉,不順手的我就放過去。
還是按我說的斷四肢!儘量留命,不許‘改裝’。你想給避難所的信眾報仇,僅僅殺光這點外賊,完全無益。想要挖出隱藏的大蟲,就必須有足夠的信息!
現在,我有更大的目標要隨時追擊,可能會顧不上你,你自己要諸事小心。那些外籍中間藏有真正的士兵,但他們比你多的隻有實戰經驗。戰鬥中,你要‘忘記’自己是喪屍,把自己當特種兵甚至普通戰士來使用,那麼你的喪屍體質才是優勢,才會發揮到最大作用。
如果,我說如果,這次我要是真出了什麼意外,隻要沒見到我的屍體,你就去找宋峋,告訴他‘舅舅知道怎麼找我’。”
“剛才,那個,很——厲害?”
陳楓終於緩了過來,撿起我剛剛甩出的金屬棒球棍,呆愣愣地看著我。
“不知道!光憑對麵感覺上沒有覺得很厲害。但,直覺和潛意識,都讓我心慌,沒底。你也小心。牠,‘潛行無聲’!”
無視低著頭將手中金屬棒球棍,一下一下輕輕擊打著自己手心,已經陷入“思考”的陳楓,我抬腳繼續向地下通道更深處走去。
在這段寬暢的通道裡,整整八座巨大的“簡易房”。前麵四間是外籍人“工作”、居住的區域,後麵四座明顯是重要物資的倉庫。倉門外通道上還有四、五個被聲波波及,正口角流涎癱軟在地的外籍。倉庫裡沒有活人、也沒有喪屍的氣息。
我才是牠,和他們最大的目標!
這個認知,讓我故意“忘計”剛剛那個保鏢給我的強烈不安感,強迫自己做了繼續前進的取舍。畢竟,三分鐘,我要保證,包圍整個地下空間出入口,和後麵追擊進來的戰士們,能有最大的安全指數。
隻有往裡走,你才可以看到,目前還是“清潔”的地下空間,在前麵僅僅不足百米之外,僅僅一道鐵門之隔,展現給你的,便是完全兩個世界的風景。
大通道前方是一道巨大、沉重的灰藍色對開鐵門。鐵門的陳舊狀態與樣式,標誌著它曾經的身份。方向盤一般的旋轉手輪,連接著鐵門兩邊上下四個連動鎖口。此刻左手半扇門開著,你可以透過打開的鐵門,看到裡麵一下窄了許多的、矮了許多的、明顯陰暗的通道。
跨進一隻腳。頭頂、牆上眾多繁複的管道,和牆壁上可憐的、相距甚遠的照明燈具,以及低處的消防疏散燈,替代了外麵大通道裡那平整的吊頂,和明亮的led燈具。撲麵而來的,是已經有些冷冷潮濕感的地下環境空氣。
伸手向身後,我抓住手輪鎖的橫向連動杆,隨著繼續向前的腳步,隨著鐵門“碰”的一聲關上,隨著“嘎啦啦啦”金屬件拖曳在地上的聲音,隨著更深更遠處時時傳來的、明顯的、“同類”的氣息,真正的、不留後手的獵殺——
開始了!
儘管尚有距離,前方,蝸居一團,數量足有大幾百的幸存者生活區——汗味、屎尿味、老人味、狐臭味、食物腐爛味……口罩根本擋不住因人群過密而帶來的濃烈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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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著明顯鏽跡、整塊脫漆的金屬架子床,沒有間隙地靠一邊牆緊密地排列著,足有百多架。顏色花式雜亂不一,薄厚大小各不相同的床單被褥,基本都已肮臟、油膩、破舊。一些孩子或睜著無神的大眼睛呆呆地坐在床上,或抱著懷中已經臟破的玩偶,或並不專心地看著家長拚命找來的、好不容易保存下來的書籍,或趴在床上兩三人一起低低耳語。還有一些孩子,睡倒在床上,無聲無息。
架子床外麵,各種門板、箱子、桌、椅等等拚搭而成的,用來坐臥的區域,又一塊一塊的散亂地鋪滿了地麵。
另一麵牆壁邊,破舊的小桌小椅,擺在掛滿了各種衣物、用品的室外晾衣架下。幾個簡易爐具上,蹲著幾隻小鋁鍋。爐灶裡半死不活地燒著外麵揀來的枯枝,鍋裡一些尚算乾淨的水,正在似開非開的狀態下醞釀著。
沒有外出乾活的成人們,或倒在床鋪上酣睡,或蜷在椅凳上發呆。一些婦女一邊低聲地談論著什麼,一邊做著手中被安排的活計。此時留在通道裡的絕大多數男人,則基本是歸納在抱頭睡和低頭呆中。
“嘎啦啦啦”——左手拖著被我生生從舊人防門上拽斷的手輪鎖橫向連動杆,右手槍平舉連連點射,“砰砰砰”連續三槍,將兩個守在幸存者生活區進口的外籍,和一個正欲從人群中拉拽出一名少女的黑貨迅速乾掉。
“嘎啦啦啦”——沒有停留,沒有閒話,隻是重新戴上了墨鏡和口罩。我左手拖著手輪鎖橫向連動杆,右手持槍向地,自幾百人麵前走過。
幸存者們呆呆地看著我這個全副武裝的異類,整條通道一時靜如墳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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