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年!
鄭老師現在當上了高二的教學組長,在學校裡威風得很。老白死了之後,他還貼了一個通報批評,儘管隱去了姓名和班級,但學生又不傻,很快就猜出來被通報批評的人就是老白。
“最近某學生違反校級,在未得到班主任批準的情況下擅自回寢室休息,結果造成了意外身亡的嚴重後果,也給其他同學的學習生活帶來了極大困擾。二中向來致力於為學生打造安全、溫馨、快樂的學習環境,發生這樣的悲劇,根源在於學生不守紀律。悲劇已經發生,我們十分心痛。無規矩不成方圓,希望二中學子以遵守校紀為己任,避免這樣的悲劇再次發生。”
是的,沒有看錯,學生死了,學校通報批評這個猝死的學生,來立學校的規矩。
“這是……鞭屍嗎?”
二中真的變了。去年冬天,有位同學出車禍成了植物人,學校迅速出了一個安全須知,讓所有人都簽字。但是那份安全須知上,沒有任何責怪那位同學的意思,相反,學校裡還弄了一個募捐,籌錢幫他做康複訓練。還不到一年啊,學校怎麼會變化這麼大?
儘管還沒有立冬,可一股徹骨的寒意蔓延了整個二中,冷得讓人喪失了一切知覺。
這張通報批評剛剛貼出去,學校外麵就鬨了起來。一群披著麻衣的人大聲哭嚎,吵得二中不得安寧。死者的父母放出狠話來,必須要為他們的兒子討一個公道,要血債血償。
鄭老師在辦公室裡發了瘋,又在教室裡跳著腳罵,逼問學生到底是誰在亂說話,差一點就要刑訊逼供了。可是沒有一個人承認“泄密”,魏成林隻顧低頭背英語單詞,背著背著,一抹笑意就掛在了嘴角。
家屬在學校外麵鬨了兩天,學校絲毫不為所動。直到第三天,市教育局的領導要來學校,錢校長才淡然說道“把外麵那群人弄走。”
“像群僵屍一樣。”
語畢,他繼續淡然地喝著茶水,翻著文件。
鄭老師深知此事不好辦,跟錢校長訴苦,恐怕要多加一點錢。錢校長合上報紙,說道“預算給了你十萬。”
“可是……”
“學校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
“這個我也知道……”
“禍是你闖的,你還有什麼好說的?”
鄭老師啞然,深知校長不會再妥協,隻得悻悻離去。
他想跟老白的父母協商,但是他們現在已經徹底把他當成了仇人。鄭老師還沒有走到門口,老白的家人就氣勢洶洶地撲了過來,想要把他給撕了。可惜二中保安很凶悍,他們衝不過來,但是一句句狠話卻格外清晰地傳了過來“你就等著判死刑吧!”
當時鄭老師用兩萬塊錢把老白家屬給打發了,他得意洋洋地彙報給了校長。還補充道“這一家都是農民,沒有一個有出息的,很好打發。”
然而就是這一家子農民,將二中門口變成了一片喪葬場,並且要把二中給告上法庭。或許他們懂得不多,但是他們的打法也很簡單直接,隻要能討回公道,傾家蕩產也在所不惜。教育局也是為了調查這件事而來,鄭老師招架不住,隻得從“完全沒有動手”,變成了“輕輕踹了他一腳”。教育局的人走了之後,錢校長托人給他帶了個話,大體意思就是儘早打好辭職報告,走得體麵一些,彆等著學校出公告,讓兩邊都不好看。
鄭老師給校長跪下了,求校長給他一點時間,他肯定會誓死維護二中的名譽。錢校長沒有發話,鄭老師便悄悄遞上一張銀行卡。校長瞟了一眼,還是什麼話都沒有說。
魏成林巴不得讓鄭老師快點走,他跟媽媽說“如果老白家裡需要證人,我想出庭作證。”
魏老太嚇得聲音都變了“不行啊!你要是給他家作證,那就是把二中給得罪了呀!萬一二中再給你小鞋穿,那可怎麼辦?”
趙豔芬卻不理會婆婆的擔憂,問兒子“你不害怕?”
魏成林如實回答“怕是怕……不過我想做點好事。”
“那就去吧。”趙豔芬頓了頓“你得對得起那些為你流過血的人。”
魏成林“嗯”了一聲,將剩下的飯大口吃完了。魏老太急得亂顫,卻也攔不住孫子。
最近閔佳的日子也不太好過,她的書桌上總是莫名有些灰塵,舞蹈室的儲物櫃上,被人畫上了紅色叉叉;書包裡常常被人塞進紙條,上麵寫的話簡直不堪入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