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琳悶悶不樂,因為她喜歡文婧,不喜歡徐威。
吃完飯之後的第二天,他們就各分東西了。喬楠將車開出擁堵的北京城之後,文婧說道“也不知道港城什麼時候能通動車,上次坐了十五個小時的火車,真的挺累的。”
“港城人民的動車夢啊,做了多少年了!但是聽我小姨夫說,最快還得兩三年。”
“喬琳也夠辛苦的,每次回家都得坐那麼久的火車。”
“嗬,我當年可是要坐一天一夜啊!要是買不著票,去省城轉車,那時間就更長了。”喬楠說道“可能那會兒年紀小?還是體力好?反正折騰那麼長時間,也沒覺得累。”
文婧清了清嗓子,伏在他耳邊輕聲道“現在體力也很好!”
喬楠再次老臉一紅,但他儘量淡定地說道“文小姐,我正在專心開車,挑逗駕駛員,可是不明智的行為啊!”
考慮到此行的目的,文婧還是決定保持嚴肅,那些玩笑話適可而止就行了。就連車載音樂,都換成了低沉悲壯的曲子。喬楠默默吐槽了一句“這是什麼曲子?一點兒都不好聽。”
“這首曲子,叫做《升華之夜》。”文婧打趣道“你聽這樣的音樂,有沒有種看畢加索美術作品的感覺?是否感覺雜亂無章,音符的排序很突兀,缺乏我們習以為常的規則感?”
???
“文小姐,小資情調有點濃厚哦!”
文婧衝他做了個鬼臉,笑道“當年的藝術鑒賞課,我也是拿過a+的!”
跟她交往,還真有種挖礦的感覺,交往越深,挖出的寶物就越多。
喬楠聽不習慣,但考慮到後座上已經長眠的那一位,又不好意思讓女朋友換成歡快的流行音樂,或者激昂的軍歌。文小姐看出了他的不適,便解釋道“這首曲子,是勳伯格根據德摩爾的一首詩創作的,我第一次聽,是在高二那年的夏季音樂節。那時候確實聽不懂,總感覺這首曲子裡藏著無數隻不吉利的烏鴉。但是你隻要用心聽幾遍,就能體會到這裡麵的壯麗,哀傷和孤獨。”
……
看來不僅是文小姐要跟上他的閱讀量,他還要努力跟上文小姐的藝術鑒賞能力。
但藝術細菌,哦,不,藝術細胞這個東西,並不是一時半會就能培養出來的。喬楠連打了兩個哈欠之後,文婧還是換了一張cd,說道“要是還沒入門,就先聽莫紮特好了,還是莫老師更平易近人一些。”
這些曲子比剛才的似乎“好聽”了一些,但喬楠依舊提不起精神來。他專注地開著車,憂心忡忡地說道“文小姐啊,以後可彆拉著我去聽音樂會什麼的,要是剛一開場,我就睡著了,那多尷尬?”
文婧揉著肚子笑,然後冷不丁地親了他臉頰一下,溫柔地說道“以後你教我看書,我教你聽古典音樂,好不好?”
文小姐真好,越想越好。
“好!”這一嗓子喊的,猶如本山大叔附體,就差使勁鼓掌了。
開車也有開車的好處,餓了就找地方吃飯,困了就睡一會兒。文婧很納悶,車上還帶著父親的骨灰呢,他怎麼一點兒都不害怕?
“文小姐,當年我們還去墳頭練過膽量呢。所以,我一般不會害怕。我還見過很多恐怖的場景,可能你見一次,就會落下心理陰影了。”
文婧豎起了大拇指,稱讚道“電工果然渾身是膽!”
他們這一路走得並不很著急,也沒有直接去港城,而是去了文婧的老家文家村,一個距離港城約有60公裡的小村莊。文婧提前跟村支書打過招呼,他們當晚吃住都在村支書家。
文家村的路差不多修好了,自來水工事還在緊鑼密鼓地進行當中。老支書不停地跟文婧道謝,說道“我們跟上頭申請了好久啦,要不是慶輝(文婧父親)給村裡捐錢,我們這個犄角旮旯的窮山村,怕是要等到猴年馬月!對了,村裡的壯勞力們出了不少力,所以人工費沒花那麼多。每一筆賬我都記著,還想著等自來水修好了,去北京見你爸爸,把剩下的錢還給他。沒想到啊……他居然走我前頭去了。唉,造化弄人啊!”
文婧堅強多了,她微笑道“大爺,您不用把錢還給我,村裡肯定還有要花錢的地方……”
“嗨,不用了!當時跟你爸說好了的,就是修路、修自來水這兩樣,其他的,我們可不能貪心。”
喬楠一直沒說話,但也打心眼裡佩服這位村裡的老乾部。
老支書又說道“你們家的祖墳也修好了,我明天帶你去看看。我敢說,十裡八村沒有這麼氣派的!”
“嗯!謝謝您。”
明天就真的要跟父親永彆了,文婧黯然神傷,喬楠默默地握住了她的手。老支書的小孫子調皮地換著電視頻道,喬楠突然被一則新聞吸引了眼球。
“7月23日20時30分,由北京南站開往福州站的d301次列車與杭州站開往福州南站的d3115次列車發生追尾事故……”
喬楠瞪大了眼睛,不由自主地站了起來“這該不會是我姐坐的那輛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