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年!
這次回家,文婧沒跟來,所以家裡的地方還夠住。喬楠本來可以睡在沙發上,但是他個子太高,在沙發上腿都伸不開。於是,每天晚上在家洗漱完,他還是執意回到店裡去睡。
那裡不僅有床,還有自由,除了逼仄了點兒,其他的都很完美。
(咦,床和自由結合在一起,似乎有點兒……算了,停止想象!)
這次一回來,他就聽爸媽說,二中要蓋新的福利房了,媽媽肯定是有資格申請的。但爸爸告訴他們,現在家裡的錢還不夠首付。喬楠還要結婚,又要花一部分錢。所以,這次福利房,他們就不打算買了。
喬家姐弟倆也商量過,爸媽苦了一輩子,年紀大了,該改善一下生活條件了。當年買現在住的這套房子,爸媽好幾年都沒喘過氣來,連喬琳都養不起。日子剛剛好了一些,媽媽又得了場大病,連續幾年都是噩夢。
回想起以前的苦日子,喬璐心裡很不好受“爸媽就像一雙燕子,一個銜樹枝,一個銜泥土,不知飛了多少年,才把這個家給蓋起來了,讓咱們三個有一個安穩的窩……二中多少年才有這樣的福利,咱倆還是幫他們把房子買下來吧。”
喬楠何嘗不想幫爸媽買房子,但是他前年年底買了房子,每個月還得還貸款,手裡著實沒有多少錢。喬璐也知道弟弟的難處,便說道“你能幫多少就幫多少,彆為難。我剛入職的時候,發的安家費都沒怎麼花,給爸媽五萬還是不成問題的。我先拿出來,不夠了再跟你要。”
姐弟二人把計劃都跟爸媽說了,老喬很明確地表示,這錢他肯定會還給孩子們。他見識過太多因財務問題產生家庭糾紛的了,就算兒女們不要,他也不能忽視這個問題。
另外,老喬早就下定決心,要給妻子買一套大房子。所以這個錢,他肯定是要出的。
有了喬璐的資助,老喬家買房的啟動資金基本就夠了,但老兩口依然不敢太高興,他們還操心著兒女的婚事,手裡有錢也不敢隨便花。
不管怎麼說,喬楠沮喪了好幾天。他工作好幾年了,軍餉翻了好幾番,但他依然是個窮光蛋,無法為家裡多出一點力。
爸媽總是跟他說,他憑一己之力把房子給買了,已經給他們減輕很多負擔了。可喬楠自尊心強啊,他總覺得,他應該為這個家分擔更多,而不是姐姐。
初二那天,他在二中操場跑完步,遠在巴厘島的女朋友給他打過電話來,他趁機吐露了一個窮光蛋的苦惱。文婧倒是看得很開,不停地安慰他“你以前不總是說,想升官發財,就不要走這條路麼?怎麼啦,現在想發財啦?”
“不是發財,是覺得沒錢太難了。”
在文婧眼中,男朋友雖然很皮,嘴也不老實,但在遵守軍紀方麵,恐怕沒有比他更認真的人了。他有一個多核處理器的大腦,但沒有任何副業,隻能拿死工資;上頭不讓炒股,他就絕對不開戶。
文婧從上大學就學著理財了,在父親的熏陶下,她很早就接觸了股票、基金。她玩得時間長,收益也不少。偶爾還聽從電工的建議,買過兩三次,居然都賺了。她大呼可惜,要是他能買股票,說不定早就賺翻了。
“我當時還覺得,我的工資可以養活你呢。現在想來,是有點太天真了。養活你還行,要是以後有了娃,怎麼辦?父母年紀大了,生病了怎麼辦?我姐還得在北京買房子,壓力特彆大,我該怎麼幫她?”喬楠越說越愁,開玩笑道“要不,等我服役期滿,我就去投簡曆,當雇傭兵吧!憑我的資曆,應該能把自己賣個好價錢……”
“皮!瞎說什麼呢!”文婧雖然打斷了他的話,但又被他的貧嘴給逗笑了。笑夠了,她才說道“我怎麼可能讓你那麼累呢?我四肢健全,五官端正,也可以找到工作的,我跟你一起養家啊!”
喬楠的心情舒緩了很多。在初三那天晚上,他獨自在巷子裡走著,心裡盤算著,或許到了而立之年,真應該向現實妥協了。這身軍裝,他還能穿多久呢?
有個黑衣人站在巷子口,背對著喬楠,從背影看是個女生。她對麵正是姐姐的男朋友,二人在不停地拉扯著。
喬楠立刻躲到陰影裡,聽著二人的動靜。那個女生帶著哭腔,語無倫次,小林則精疲力儘地說道“跟你說過多少次了,你說的那些,我全都不外乎。人活一世,生老病死,這都是自然現象,為什麼要把彆人的死亡算在她頭上?你都上過大學了,為什麼還相信那些封建迷信?”
那女生尖著嗓子喊道“她克死了那麼多人,你不外乎,你爸媽也不外乎嗎?”
小林推了推眼鏡,疲憊地說道“我再重申一遍,第一,她的家人是自然死亡,不是被她克死的;第二,我爸媽都是黨員乾部,不搞封建迷信。他們欣賞喬璐的才華,老早就同意我倆交往了。”
那女生頹然鬆開了手,喃喃道“那我呢?我喜歡你那麼多年,我算什麼?我那一點比喬璐差?”
小林已經攔下了一輛出租車,邊上車邊說道“或許你什麼都好,但是你的心眼不如喬璐好。”
說罷,小林關上車門,看著失魂落魄的女生,他又有些於心不忍,說道“你也彆在外麵轉了,早點回家吧!”
那女生定在了原地,似乎發出了低低的咒語。那個令自己嫉妒的人,就住在巷子的另一端。她憤恨地一轉身,卻遇到了另外一個人。
小林一走,喬楠就從黑暗中走了出來。他的手插在兜裡,看似很隨意,但是不好惹。
二人距離有一米遠,喬楠冷聲問道“你來我家附近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