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樣一來,喬琳倒不是很緊張了,跟嫂子一起在手術室外麵等他。文婧臉色發白,一言不發,但是電話沒有間斷過,她還能冷靜地處理各種事情。她隻是看著瘦弱,其實早就長成了獨當一麵的女強人。
去年的雙十一,文婧大著肚子,一樣忙個不停。她甚至在半夜親自開車去倉庫協調發貨,一直忙到淩晨,累了就在車裡休息一會兒。李蘭芝是從保姆口中得知這段往事的,不由得一陣後怕,還好她們母女都很堅強,沒出什麼狀況。否則賺再多錢,文婧也會毀斷腸子的。
喬琳倒想著,的確沒有人能隨隨便便成功。嫂子剛開始做生意時,家裡都捏著一把汗,擔心她做不下去。第一年確實沒掙著什麼錢,要不是爸媽和姐姐各種補貼,他們小兩口的日子捉襟見肘。但是堅持了一年半之後,喬楠兩口子出手逐漸闊綽了起來。在問到收入時,文婧狡黠地說“反正不比喬楠掙得少。”
除了打理店裡的生意,她還有個粉絲數頗為可觀的微博賬號,在生意穩定了之後,她還偶爾出去做個平麵模特。她說,這兩筆收入就存起來,以後當孩子的教育資金。
跟所有年輕的女生一樣,她喜歡買買買,但她更擅長精打細算,將家裡每筆收入支出都整理得井井有條。麵對長輩的誇獎時,她總說是受了媽媽的影響,畢竟她媽媽曾是個很優秀的會計,最擅長的就是算賬。
接完幾個電話,手術室的燈還亮著,文婧坐在喬琳身旁,說道“眼睛手術可是個最精細的活,費時費力,醫生也不容易。”
“嗯,這次給我哥動手術的是一個老專家,肯定會做得很好的。”
文婧疲憊地靠在椅背上,說道“你哥給我講過很多有意思的事,
他說他翻高牆沒翻過去,摔得像蛤蟆;說他們野外拉練,差點兒挖了人家的墳子;他說大冬天的演習,凍得哆哆嗦嗦,吃的乾糧像肥皂,不過在那種環境下,他學會了一個成語,畢生難忘。”
“什麼成語?”
“味同嚼蠟。”
“哈哈哈哈……”
很好,這很符合她哥哥的風格。喬琳預想的是“風餐露宿”“枕戈待旦”之類的成語,雖然艱苦,但透著一股行軍的豪邁。哥哥的答案讓她在手術室門口笑得東倒西歪,完全忘了緊張。
想起那段往事,文婧也笑了“你哥就是這樣,彆人說他嘴太皮了,他說,他那是充滿了革命樂觀主義精神……但是他從來都不會告訴你,從高牆上摔下來有多疼,露宿在野外有多冷多恐懼,也不會說,他野外生存吃的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讓他的胃多難受……唉,在遇到他之前,我從來都沒想過會跟這樣的男人過一輩子。”
“姐,我哥再怎麼皮,他還是很好的,你肯定沒有嫁錯人。”
文婧抿嘴一笑,握住了喬琳的手“我知道。”
說話間,手術室的燈熄滅了,兩個人的心臟又了起來。不過醫生跟她們說手術很成功,除了視力會下降之外,應該不會有其他的後遺症。二人又一齊拍胸口大喘氣,不停地說謝謝。
既然哥哥已經沒事了,喬琳打算回到北京去。嫂子打包了很多嬰兒的衣服,讓她帶給姐姐。除此之外,喬琳又從嫂子的衣櫃裡“搜刮”了幾件衣服。秋風乍起,她穿上了嫂子給她的風衣,去跟哥哥告彆。
哥哥的造型還跟一個獨眼龍山大王一樣,他靠在床上刷著朋友圈,一見到妹妹,便大聲念到“秋風涼了,我即將回到我的空城……呀,孫秀才走了,北京就成了你的空城了?”
在跟哥哥告彆前,喬琳發了一條很矯情的朋友圈,就是哥哥讀的那一條。她深感難為情,氣呼呼地說道“以後就應該把你屏蔽了!”
“唉,要是把你老哥給屏蔽了,以後遇到什麼事,誰給你出氣?”
這倒是真的,哥哥才是她永遠的靠山。靠山又跟她說道“我跟孫瑞陽聊了聊,他是憋著一口氣走的,我倒有幾分理解他了。他去的地方,至少挺太平的,就是生活條件差了一些,你也彆想得太悲觀。這些過去奉獻的醫生,用我們的老話說,那就跟救苦救難的觀世音菩薩一樣,不管官方還是民間,都會好好地供著他們的。”
聽到這些,喬琳心情稍緩,又故意說得冷冰冰的“我都知道,還用你說。”
喬楠“切”了一聲,沒再跟她辯解,看到她穿的衣服,又皺起眉頭來“你都工作一年了,沒錢買新衣服?”
“我嫂子喜歡買衣服,又會買,我很喜歡。”
“上次都說過你了,你彆老穿人家剩下的,小時候撿姐姐的衣服,長大了又撿你嫂子的衣服,小女孩還是要穿新的。”
喬琳剛想說,她不缺新衣服,但是哥哥已經給她發了一個紅包。喬琳心花怒放,久違地肉麻了一次,回複道“還是有個哥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