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瞬之間,原本還微弱的火光衝天而起。
火光開始跳躍,旋轉,如同一個調皮的孩子蹦躂在黑夜之中丟下了一顆顆糖果,紅色的糖果,掉在地上就會燃起烈焰的糖果,宛若燒燒果實。
烈焰熊熊,火,映紅了黑夜,在西風的催促下快馬加鞭奔騰著,點燃了一片片土地。
空氣中彌漫著令人遮鼻的氣味,熬過寒冬的翠綠樹木被火紅覆蓋,紅如血,那一顆顆樹木又好似一具具烈焰中的殘軀,滴落的不是血跡,而是星星點點的火星,這些火星在眨眼之間便會變成火團,吞噬著另一顆樹木。
火焰映紅了齊燁平靜的目光,第一個人影出現了,被濃煙與熱浪驅趕著的第一個董家私兵出現了,狼狽,慌亂。
沒等守株待兔的折衝府將士們衝過去,第二個,第三個,一群又一群董家私軍跑了出來,咳嗽連連,彆說兵器甲胄,身上的衣服都沒穿全,其中不少人就穿個兜襠褲,腿上傷疤累累,一看就知是卸甲山卒。
如狼似虎武裝到了牙齒的折衝府將士們撲了上去。
踹倒或摁倒。
反綁或刀鞘砸頭。
表明身份或大聲嗬斥。
場麵雖是混亂不堪,訓練有素的折衝府將士們亂中有序,兩人一組,抓一個捆一個,捆一個踹出來一個。
跑出來的私兵越來越多,全是男子,多是壯年男子,其中不少赤膊的一看就知是軍伍出身,偶有反抗,皆被無情鎮壓。
如張藝騫所說,董家果然招募了不少軍伍卸甲後成為家族私兵。
齊燁當機立斷:“帶著司衛去幫忙。”
阿卓猶豫了一下,打了個手勢,百名身穿黑袍的司衛分出一半,快步跑了過去。
人手有些不夠用了,一共就帶來千名折衝府將士,其中一部分去了兩側,等待官道守株待兔的也就五百多人,跑出來的人越多,越是著急,越是著急,越是手忙腳亂,越是手忙腳亂,碰到反抗的越多。
這些出自軍中的董家私軍可不全是善男信女,跑出來後見到穿著甲胄的官軍守株待兔,亂糟糟的也不知道在喊著什麼,也有腦子一熱的想跑或是反抗,場麵愈發混亂,火勢也越來越大。
站在齊燁旁邊的季元思嗦樂嗦樂手指頭,豎起了食指。
“姐夫,這風向好似…”季元思夜不太確定:“不是西風了。”
“是嗎。”
齊燁沒當回事,望著那一顆顆被捆了後摁在官道上的家族私兵們,心放下了一半,這都抓了少說二百多人了,加上兩側也會抓上一些,湊夠三百人,就不信三百人裡麵沒人認識死去的山卒。
“風變了。”和沒事人似的龔信淡淡的說道:“轉南。”
“轉…”齊燁扭過頭,有點傻眼:“山林一直連著陳洲?”
季元思小雞啄米似的點著頭,和幸災樂禍似的:“要是燒過去,八成要燒到了陳洲城。”
“無吊所謂。”
齊燁聳了聳肩,衝著將士們大喊道:“反抗的全打倒,帶兵刃反抗的殺無赦!”
陳洲,齊燁做過功課,就是董家的大本營。
作為南地最富裕的幾個城鎮之一,陳洲是最小的,城內隻有兩萬戶,就這麼兩萬戶至少十萬人,至少三成是給董家打工的,剩下六成的其中三成,都得看董家臉色過活。
衣、食、住、行,董家涉足方方麵麵。
城中所有成衣鋪的布料全是從董家商行那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