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燁回京很高調,回家卻很低調。
家在南莊,南莊有家人,家人是未過門的媳婦兒。
齊燁和旺仔牽著馬進入南莊時,入口“前台”小姐姐半晌沒回過神來。
“迎門”一群小姐妹不認識齊燁,好多新來的,領班的認識,翠巧,也算是南莊傳奇女性之一了,當初差點沒給當朝戶部左侍郎的肋骨踹斷。
“世…世子爺…”
翠巧知道齊燁回京了,隻是沒想到就帶一個劉旺和個大光頭,如此低調。
齊燁麵露微笑,手指在嘴唇上做了個“噓”的手勢,沒有驚動任何人,進入了南莊。
南莊依舊是那個南莊,布局沒變,人來人往,出入皆是達官貴人。
南莊也不再是那個南莊了,因為齊燁已經不是當初那個齊燁了。
出入的達官貴人們,即便是來娛樂的,也不會將自己最為放浪形骸的一麵表現出來,回了京中,可以不體麵,來到南莊,必須要體麵。
枯黃的秋葉不時掉落在眼前,齊燁走在碎石小路上,前往了小樓區域。
越來越多的南莊莊戶認出了齊燁,旺仔搖著頭,示意這群人不要聲張。
周寶東瞧西看,處處新鮮,尤其是見到一些小姐姐們,眼睛都拔不出來了。
這裡沒有邊關的粗獷,同樣是達官貴人,京中的達官貴人總是高昂著頭顱,仿佛高人一等一般。
到了那座熟悉的小院前,齊燁臉上已經掛滿了笑意,推門而入。
院內有兩個熟悉的身影,都趴在石桌上呼呼大睡。
紅袖睡的滿胳膊口水,季渃嫣也好不到哪去。
齊燁輕手輕腳走了下去,望著季渃嫣那張美的慘絕人寰的麵容,駐足久望。
季渃嫣很喜歡睡覺,對睡眠質量有著奇高的要求,比如睡覺時的環境,是否安靜、床榻舒適度、頭枕的高度、光線等等等等。
熟悉季渃嫣的人,比如紅袖,比如季元思,比如老段等人,無法將深情二字與這個其智如妖的女子聯係到一起。
可誰又能說季渃嫣不深情呢,誰又更比季渃嫣對齊燁深情呢。
睡在石桌旁,是在等候,等候齊燁回來。
可她又不知道齊燁何時到,宮中何時放他回來,隻能苦等。
季渃嫣在睡眠不足的情況下心情會不好,所以她不敢睡,怕睡著後有人將她叫醒,醒來後迷迷瞪瞪的,她不希望以這種狀態迎接齊燁,她希望自己見到齊燁時有著大大的笑容,有著齊燁最喜歡看到的笑容。
她隻能坐在石桌旁,強忍著困意,即便睡著了,也不算熟睡,被叫醒後總歸是能迅速清醒的,迅速清醒了,就會露出大大的笑容,齊燁最喜歡見到的笑容。
齊燁慢慢蹲下身,仰著頭,從下向上望著。
三百六十度無死角,這就是季渃嫣的美。
季渃嫣終於睜開了眼睛,仿佛感受到了什麼似的,眼睛越瞪越大。
足足過了好久,將腦袋埋在雙臂下的季渃嫣,哭了,緊緊咬住嘴唇,淚水一滴一滴的落下。
即便當年成為了流民,食不果腹,世間最惡毒的惡意環伺在身旁,季渃嫣也未曾流下過一滴眼淚。
齊燁還是蹲在那裡,滿麵歉意,滿麵愧疚之色。
淚水滴落在了地上,季渃嫣又閉上了眼睛。
很少有人知道,季渃嫣可以隨意入宮。
也很少有人知道,天子得知關於齊燁的消息後,會第一時間派人告知季渃嫣。
這是天子對季渃嫣的承諾,關於齊燁的事,無論是好是壞,都要告知她。
齊燁親自登上城頭,麵對拋車投出的大石,從未轉身而逃…
齊燁守在南野,滿身鮮血,幾經生死…
齊燁進入了山林,隻帶數千人…
這些,季渃嫣都知道,她會做噩夢,接連數日做著噩夢。
睡覺,這種她最喜歡的事情,變成了她最厭惡與恐懼的夢魘。
夢魘又無法避免,季渃嫣從未和任何人提及過,提及過她的擔憂,她的噩夢,她的強顏歡笑。
見到了齊燁,所有的一切都化為了淚水,一串一串的滴落在了地上。
“想睡了。”
季渃嫣終於開了口,輕聲呢喃著。
“好。”齊燁懶腰抱起了季渃嫣,走進了房中。
季渃嫣感受到了一種溫暖,一種寬厚,被齊燁抱在懷中,纖細的手指開始粗暴的脫著齊燁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