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殿的人,很多很多,官員、世家代表、名士大儒,一些使節等等。
天子這事乾的太混了,混到了無法挽救的地步。
讀書人可以殺,國子監可以動,名士大儒也可以抓。
老六是在一天之內,殺讀書人,動國子監,抓名士大儒,即便他是皇帝,後果同樣不堪設想。
用老張的話來說,哪怕你捏造點罪證的,是不是,人家要舉報邊關大將,你問都不問一聲,連抓帶殺,還給自己親兒子貶為庶民了。
康凜看似是個沒什麼存在感的皇子,卻以讀書人自居。
這就等同於,天子告知全天下人,他就是要乾讀書人!
現在大家都不需要什麼解釋了,沒什麼可解釋的,隻需要一個態度,如果老六能夠認錯的話,事情還可以挽回,至少將影響力降低一些。
結果等這群人進入大殿之中後,重臣老臣,滿麵灰敗。
讀書人們,沉沉歎了口氣。
因天子沒坐在龍椅上,而是站在龍椅前,也沒穿龍袍。
沒穿龍袍的天子,腰間插著長劍,殿中兩側,竟站著上百禁衛,手握長刀,殺氣騰騰。
天子康止戈麵無表情,銳利的目光,巡視著每一個進入大殿之中的人。
直到望見了最後走進來的齊燁,老六那滿是殺意的目光才略微緩和幾分。
每個人都想不通,至於嗎,齊懷武就再是大帥,再是王爺,再是從龍之臣,難道比江山還重要?
都沒經曆過這個事,大半夜跑宮中和上朝似的,隻能站在原來的位置。
伊暮什等使節,下意識站在鴻臚寺官員旁邊。
結果就鴻臚寺這群人,就吳尚峰的小弟們,那和對待犯人似的,連推帶搡,還低聲罵著,都他娘的老實點。
要麼說兵熊熊一個,鴻臚寺被齊燁給端了後,吳尚峰當了寺卿,補充進來的官員全是各衙刺頭,那一個個和不怕死似的。
“於鳳楠,尚書省右仆射於鳳楠。”
天子開口了,麵無表情“朕,老眼昏花了,竟不分這東南西北了,若朕記得不錯,你是去了北地,而非西關。”
“臣,有罪。”
“有罪?”老六毫不掩飾臉上的殺意“朕定是老眼昏花,或是你欺朕老眼昏花,若不然,豈會跑去了西關,是也不是!”
文德看向禁衛,準備隨時給眼神將於鳳楠拿下。
眼看著禁衛都要動手了,於鳳楠跪倒在地“臣,有罪,知罪,陛下息怒。”
天子微微挑了挑眉,對於於鳳楠的態度略顯意外。
沉默了半晌,天子朗聲道“朕可既往不咎,你滾出宮中,閉門思過。”
“不可!”躺在木板上的程嬰叫道“到了此時,陛下您還想為…”
“住口!”
文德大喝一聲,幾名禁衛齊齊上前,程嬰若是再多說一字,定是性命不保。
說通俗點,天子已經殺瘋了,他現在迫切的需要人頭,無論是誰的人頭,都可以,他需要這些人頭去解釋一些事情。
大殿中是個人都聽出來了,天子還是要為幽王遮掩,意思是無論於鳳楠掌握了什麼證據,現在離開,出宮,可以保住官身,至少現在能保住。
熊思賢歎了口氣,走了出來“陛下,今夜京中,不知多少人無眠,過了今夜若是無果,這天下,怕是不知多少人要無眠。”
天子沒有看向熊思賢,而是看向上朝後還是第一次沒站在殿柱後麵的齊燁。
“事關你父親幽王,離宮時,朕給了你時間要你徹查,朕說到做到,限日之期未到,朕不會聽任何人信口胡說。”
“卑下覺得讓他說吧。”齊燁走了出來“與此事有關之人,國子監司業程嬰、國子監監丞柳錦芬、西域使節伊暮什等人,以及唐少秋,都在,既然都來了,卑下覺著還是對質一番吧。”
“對質?”老六搖了搖頭“你總是這般憨厚,對質,如何對質,這些人本就要栽贓你爹,你初回京,毫不知情,你又如何反駁?”
“卑下查案沒有太多進展,他們要是說了假話拿的是偽證,定有蛛絲馬跡可循。”
天子沉默了半晌,望著齊燁帶入宮的這群人,大多數都是在南關立下戰功的功臣,心中更是憤怒,齊燁,為何總是遭受這般委屈。
“好!”天子重重點了點頭““也好,那朕就在這看著,齊燁你來主審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