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內沉默著。
齊燁麵色複雜,一時之間,傻與不傻,贏與輸,活著如同死了,死了卻永遠活著,這些話,這些道理,這些似是而非,這些水來水去,令他心中五味雜陳
“我不知你為何去禮部,不過想來有資格教你鬱鬱寡歡之人也隻有禮部尚書周介了,周介,隻是禮部尚書,而你,是幽王府世子。”
吳俊傑站起了身“這就是我不想科考的緣故,科考了,就要當官,當了官,就要遇到很多官員,我知曉的,我曆來是知曉的,這些官員有著千萬手段,這些手段總有一種可以令我隨波逐流,令我鬱鬱寡歡,令我同流合汙,那時,我會輸,也會死,我不想輸,也不想死,因此我不可靠,隻是我從未想過,就連你,就連學生此生最佩服之人,視為榜樣之人,活成我吳俊傑想要活出模樣的世子殿下,也會中了他們的手段。”
說到這,吳俊傑施了一禮“學生,本來還活著,京兆府地牢之中,本應死了,上天垂簾,遇到了殿下,殿下令我活著,可今日,學生又死了,因為殿下,你也死了。”
門口周寶“大膽,膽…”
劉旺“滾!”
周寶“是。”
吳俊傑看都沒看周寶一眼,道了一聲“告辭”,轉身離開了,背影,是那麼的失望,那麼的失落。
齊燁,後背泛起了冷汗。
這一刻,他終於知道自己影響了多少人。
不過隻是小半個月的時間而已,因為不問諸事,不知不覺間讓整個莊子人心惶惶。
在阿卓眼裡,齊燁是唯一能夠拿著虎符兵權前往東海並且有可能將瀛賊滅族之人。
在吳俊傑與徐功等人眼裡,齊燁是唯一可以讓全天下的百姓之子有書讀的人。
在季小鹿、奴獸以及月泉與月玲瓏等人的眼裡,齊燁是唯一可以讓山林諸部獲得真正和平之人。
在喻斌與季元思眼裡,齊燁是唯一可以讓這世道清明幾分,鞭策朝廷與天家帶領國朝走向盛世之人。
在公輸一大家子眼裡,齊燁是唯一可以推廣“雜學”讓墨家絕學傳承下去的人。
就連在龔信眼裡,齊燁也是可以為“道家”正名,讓道家本事光明正大去延續下去的人。
在不同人的眼裡,齊燁就如同一個燈塔,一個符號,有著極為特殊的意義。
可這半個月來,齊燁真的“擺爛”了,擺爛到了什麼事都不問,什麼事都無所謂,什麼事都不在乎了。
“周介老匹夫!”
齊燁霍然而起,一拳砸在了石桌上“本世子差點著了你的道,險些…疼死我了,靠!”
聽到齊燁叫喚,周寶等人跑了進來。
“安排車隊,點齊司衛,入京,以親軍司衛之名,監督科考!”
從始至終,齊燁懷疑的並不是自己到底對還是不對。
他比誰都確定,自己做的是對的。
可周介讓他覺著自己在瞎折騰,在做著無意義的事,在對抗一個根本無法對抗的怪物。
齊燁越是思考,越覺得無奈,越是無奈,越發覺自己終究還是個小人物。
大家都是小人物,小人物想做大事,這些大事還是小事,小事,影響不了真正的大事的,什麼叫大事,禮叫大事,階級叫大事,沒人可以影響,天子都影響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