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圖爾的莊園裡,夜晚的寒風刺骨。如果不是壁爐裡傳來的熱氣,人恐怕會凍成冰塊。
閉著眼睛的圖爾突然被一股鹽味熏得睜開了眼睛。他猛地睜開眼睛。他的目光轉向洛普,她閉著眼睛,眼淚卻從眼眶裡滑落下來。他首先想到的是她是不是從睡夢中醒了過來,發生了什麼,但聽了聽她的心跳,他意識到她還在睡夢中,她在夢中哭泣。
他把手放在她的臉上,輕撫她的臉頰,她睜開眼睛,淚水滲入了枕套。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就像一個重獲新生的人。
他沒有問她,也沒有對她說話。他讓她重新沉浸在現實中,回到她本該屬於的地方。但他不知道的是,洛普現在才真正認識到現實,一直以來,她的眼前都蒙著一層紗。
她的頭還枕在枕頭上,注意到圖爾坐在床的另一邊觀察著她。她水汪汪、朦朧的眼睛與他對視著。落下的淚水讓她的臉頰感到濕潤,但這並沒有阻止她的眼睛再次泛起淚光。
她掙紮著坐起身,圖爾也跟著坐了起來。他下床走向桌子,倒了一杯水遞給她。洛普默默地接過杯子,喝完水後把杯子遞還給他。
她靜靜地坐在那裡,一言不發。她的思緒被夢中所夢見的事情攪得一團糟。她感覺自己的情緒似乎蒸發了,什麼都感覺不到。她感到麻木,她發現,那些被抹去的東西,那些被隱藏和遺失的東西,終於浮出了她的腦海。
床再次下沉,圖爾回來坐在她麵前。他可以看出她內心很掙紮。她的大腦正試圖抓住一些東西,他可以從她的眼睛裡看到這些東西。她的情緒似乎空蕩蕩的,就像她又回到了睡夢中,但即使在她睡覺的時候,他也能感受到她的情緒和他們是如何變化的。他不需要知道發生了什麼,因為並不是她的夢讓她如此不安。
是她的記憶正在回歸。
她垂下眼睛,繼續凝視著前方。過了一會兒,當她的目光終於與他的紅眸相遇時,她強忍著的淚水開始滑落。
她的眼睛裡充滿了她無法控製的淚水。那個多年來一直被蒙蔽和窒息的小女孩,終於說出了隱藏在心底的痛苦和背叛。
一聲啜泣從她的嘴唇中發出,淚水繼續順著她的臉頰流下,另一聲嗚咽又從她的嘴唇裡迸發出來。
就好像一個裝滿情緒的瓶子開始溢出,圖爾抱住了她。他雙臂環住她,她放聲大哭起來。她的肩膀隨著每一個記憶的湧現而顫抖。
這些記憶在經曆了多年的黑暗掩蓋之後,此刻顯得格外明亮。(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