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中大和陳醒三十分不解,皆疑惑道:“蘇督領,方才小乙突然向您出劍,如何就是告訴咱們,他是怎樣識彆房中又一男一女兩個人呢”
丁小乙眼神奕奕地看著蘇淩,自己卻未開口,很顯然他也是十分期待蘇淩的答案。
蘇淩一笑道:“其實很簡單......答案就是地上留下的痕跡......”
說著,他一指方才躲閃丁小乙刺來的劍時,自己的椅子在地上劃出的痕跡道:“喏......你們看,不羨仙中的人在地上留下的腳印和這地上的椅子留下的痕跡其實是一個道理,不同的東西,留下的痕跡自然也不相同,同理,腳印也會因為性彆的不同,男女有彆.....就算是男子,再刻意的減少力量,他留下的腳印大小和腳印印在地麵的力量表現也是和女子有區彆的......這一點,你們明白罷......”
袁中大和陳醒三點了點頭,陳醒三又疑惑道:“這些我們是知道......隻是方才說過的,殺手和房中人的腳印必定混雜在一起,所以不好區分,再者殺手中也不能排除沒有女子啊!”
蘇淩點點頭道:“的確......但是,你們放才也看到了,丁小乙一劍刺向我的時候,我唯一的,也是在那種緊急的情況下能做出的反應是什麼”
袁中大拱手道:“是儘全力的躲開那一劍,與丁小乙拉開距離!”
蘇淩點頭道:“很好......事實上就是如此......中大、醒三你們想,殺手突然襲殺而至,房中人的第一反應不可能是與之交手,而是躲閃,退到安全的距離......對不對......”
袁中大和陳醒三點了點頭。
丁小乙這才接著道:“所以,小乙在那廂房之中探查,果真發現了有一處極為清晰且獨立的腳印,這些腳印之間的距離十分的短,像是在突然之下,很快的急踏而出了數丈,小乙斷定,這便是房中之人,突然遇襲,本能的躲閃反應......所以,這一處的腳印,明顯的與房中其他的腳印拉開了距離,顯得比較獨立......而且,這一處的腳印有深有淺,有大有小......大而深的腳印出於一個人,小而淺的腳印又出自另一個人......”
丁小乙頓了頓又道:“大而深的腳印自然是男子所留,那小而淺的腳印,隻有兩種人能留下,一者是女子,二者是孩童......然而,那腳印雖小,但還是比孩童的腳印大上一些,且更有力一些,所以,不可能是孩童所留,隻能是個女子......”
說到這裡,丁小乙朝三人一拱手道:“所以,小乙由此推斷,這房中殺手要殺的人,是一男一女,兩個人!”
袁中大和陳醒三聞言,皆被丁小乙所言折服,袁中大一拍凳子讚道:“小乙......沒看出來啊,你有出息啊......這番分析,有理有據,滴水不漏!實在是心思縝密啊!”
陳醒三也不住地點頭讚歎。
丁小乙聞言,一陣羞赧,忙擺擺手道:“小乙獻醜了......蘇督領其實心中早就知曉了......小乙先說出來罷了......另外,這也是小乙沾了常年行走江湖的便宜......若要換個旁的什麼事,怕是小乙一點忙也幫不了的!”
蘇淩偷眼看向丁小乙,見他說的謙遜自然,這才似有意的問道:“小乙啊,方才從你的分析上看,凶手和房中的人隻是在凶手突然出現的時候,有躲閃的跡象,真正雙方動手是翻出樓上的窗戶,在街上動的手,這些你又是如何知曉的......”
丁小乙忙道:“實不相瞞......小乙在那不羨仙裡麵耽擱的時辰的確有些長了,否則也不會觀察出這許多的東西出來......小乙想要離開時,已然被天門關的兵卒堵了門,他們正要進入不羨仙中搜查......我情急之下,隻得縱身跳上一樓正堂屋頂的一處大橫梁上,以橫梁的遮擋,來掩飾自己......”
蘇淩點了點頭道:“虧得你急中生智,否則真就撞上了,那你就不好脫身了!”
丁小乙點點頭道:“若是真撞上了,小乙便能多殺他們幾個是幾個,時不可解,小乙定會自戕,也不會被他們捉了去,連累暗影司的弟兄們的!”
他這話帶著幾分血性和豪烈。
袁中大脫口讚道:“小乙兄弟,夠膽!夠義氣!”
丁小乙趕緊一拱手,又道:“等到所有人都散去之後,我才從橫梁上下來,順著原路,摸到不羨仙後房頂上,從那裡又出來......然後轉到了正門大街上......”
“你探查了不羨仙大門外的大街,有所發現,才推測出,大街才是他們雙方動手之地”蘇淩問道。
丁小乙點了點頭道:“大街之上,已經不能靠腳印來分辨了,因為圍觀的百姓實在太多,散去之後,現場已經被破壞了......但是屬下從蛛絲馬跡上還是能判斷出來的,大街上的青石......不羨仙的門柱等等地方,都有細微的或明顯或隱約的劍痕和交手所留下的痕跡......所以,他們定然是在此處交手的,而且從痕跡上判斷,交手十分激烈......”
蘇淩心中一動,看來自己與穆顏卿、浮沉子返回不羨仙門外時,這丁小乙當時就躲在不羨仙的裡麵。
丁小乙又道:“從打鬥的痕跡上,屬下猜測凶手可能是碧波壇的人......但使我最終斷定,的確是碧波壇的人所為的,卻還是因為一些怪異的腳印......”
“腳印不是已經被百姓們毀掉了嗎”袁中大疑惑道。
丁小乙點點頭道:“的確是毀掉了,但是有些特殊的雖然被毀,但還是依稀能夠分辨的,而且,屬下細細探查後,發現了一枚完整的且十分怪異的腳印......”
“什麼腳印......”蘇淩問道。
“那是一枚十分巨大的腳印,且腳趾的形狀亦能分辨得清楚,從這腳印的大小和腳趾的形狀上,可以看出,不是人的腳印......”丁小乙又道。
蘇淩心中又是一動,丁小乙,你要給我多少的意外啊,看來這個人,自己真的要提高重視了。
“不是人的腳印莫非有什麼凶獸參戰不成”陳醒三問道。
“不錯......而且這凶獸咱們應該也都知道......”丁小乙看向陳醒三和袁中大,似有深意的一笑。
“知道......”袁中大一臉的迷茫。
丁小乙一笑道:“咱們架閣庫裡,有關碧波壇的情報不少,其中有一個架子上,記載了碧波壇的一些特殊的手段,那個架子被命名為左道架......意思就是碧波壇的旁門左道之法......”
袁中大點點頭道:“不錯,小乙兄弟以前就多往架閣庫跑,當時弟兄們還多笑你,說你該去當個秀才,那麼喜歡查閱資料......看來,關鍵時刻還真派得上用場!”
他說完這些話,蘇淩驀地感覺到丁小乙的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易覺察的異樣,轉瞬即逝。
丁小乙似乎有意解釋道:“袁副督司說笑了,我隻是覺得身為暗影司的一員,多了解一些咱們敵人的情報,總歸有些好處......”
“小乙......你說的你看到那個怪異的巨大腳印,架閣庫中左道架存放的情報中有記載”蘇淩忽地問道。
丁小乙點了點頭道:“是的......三行三排第二個格子的資料有記載......碧波壇的人,除了慣用毒之外,還豢養一些奇異的凶獸,在殺人時供他們驅使......其中有一種異獸,在很多年前碧波壇便已經用來殺人了......隻是,這種異獸,這幾年碧波壇似乎不怎麼驅使了,久而久之的......幾乎被咱們遺忘了......”
經他這一提醒,陳醒三和袁中大皆忽地想了起來,異口同聲道:“碧瞳鋼鬃熊!”
丁小乙點了點頭,看向蘇淩道:“小乙看到的那巨大的腳印,若不出意外,便是碧瞳鋼鬃熊留下來的......故而小乙基本可以斷定,那些殺手就是碧波壇偽裝成咱們暗影司前去殺人的......”
袁中大和陳醒三眼中皆有怒色。
陳醒三恨聲道:“碧波壇......本就是慣用下毒這些伎倆,嫁禍栽贓的事情更是沒少乾!這次又把這件事誤導到咱們暗影司的身上,實在是可惡!”
蘇淩一笑道:“哈哈......醒三,咱們暗影司的名聲又不是第一天壞的,碧波壇誤導便誤導罷,咱們也不差這一次不是!”
一句話說得幾人都笑了起來。
蘇淩笑罷又道:“小乙,你果真是心思縝密,不放過任何的細節......又博聞強記,架閣庫裡麵的情報浩繁得很,也是難為你記得如此清楚了......”
丁小乙趕緊擺擺手道:“小乙的出身是個江湖人......自然在各個方麵都不如暗影司的弟兄們,他們久居廟堂,皆是官身已久......小乙想著勤能補拙,所以才會什麼都記上一些。”
他似乎還是在有意無意地暗示蘇淩,自己總去架閣庫中,是因為這些原因。
蘇淩大手一揮,似下了定論道:“看來,此事已經明朗了,便是揚州的碧波壇假冒咱們暗影司襲殺了不羨仙中的人......其目的應該是想嫁禍咱們暗影司......讓咱們以後更加的舉步維艱......中大啊,給弟兄們都交代交代,自此之後,行事要更加小心一些......”
袁中大點點頭道:“副督領放心,自從韓督司一直未知其下落之後,咱們暗影司的弟兄一直蟄伏未動......”
丁小乙忽的又道:“此事有些怪異,牽扯了不少的勢力,小乙也是怕萬一咱們暗影司中......所以才想著讓蘇督領屏退其他人的......”
蘇淩點點頭道:“是的......小心也是還是有必要......”
丁小乙擺擺手道:“小乙的意思是......此事疑點頗多......除了可以確定殺手就是碧波壇的人之外,應該還有謎團......所以,小乙竊以為......蘇督領下的那隻是碧波壇為了嫁禍咱們暗影司而殺人的結論,有些片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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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說完,陳醒三和袁中大皆有些尷尬,以目示意丁小乙,他們的意思是,你是什麼身份,這位可是暗影司總司副督領,你就這樣說話,實在是有些叫板的意味了。
好在似乎蘇淩並未生氣,也並未挑丁小乙的理,淡淡看著他一笑道:“哦小乙,你還有什麼要說的呢或者,你還發現了什麼”
丁小乙頓了頓,方又道:“既然蘇督領問了,小乙就把想的都說了罷!”
“那不羨仙一事,其實還有三個疑點......”
“哪三個”蘇淩不動聲色道,心中卻暗暗想著,這丁小乙實在是心細如發,且看他到底知道多少事情,若是真的都能夠被他推測出來,那自己以後的行事也要小心了,更要提防丁小乙一些了。
倒不是怕自己暴露,畢竟自己是暗影司二號人物,就算這些暗影司的人,包括丁小乙知道自己跟紅芍影的穆顏卿有牽扯,他們也不能把自己如何,處置自己的權利在蕭元徹手上。
他隻是替穆顏卿擔心,萬一這丁小乙根據現有的線索,順藤摸瓜,尋找到穆顏卿行蹤的線索,那她的麻煩就大了。
而且,穆顏卿跟陰陽教也有牽連,再驚動了陰陽教,打草驚蛇,那自己此行將會更加的艱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