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若隱若現地可以看到幾分她絕美的容顏,卻是無論如何都看得不怎麼清楚的。
這下,有很多人不滿起來,更有人高聲道:「既然花魁娘子都出來了,為何還要以紗遮麵......這不是在吊人胃口麼快把輕紗揭下來啊!」
「就是!......就是!」很多人立刻附和起來。
卻見那司遙娘子卻是恍若未聞,也不說話,也不看廳中之人,隻緩緩低了螓首,看了幾眼桌幾上放的那古箏。
忽的輕抬蔥指,在那古箏弦上輕輕的一撩
撥。
一陣柔柔的、如潺潺溪水的清冽樂音傳了出來。
眾人隻覺,她這蔥指撩撥,正撩撥在他們的心坎上,麻酥酥的,如勾了魂去。
他們竟是忘了方才的不滿,再次陷入癡迷的寂靜。
那司遙娘子,緩緩的將兩隻手搭在古箏弦上,輕挑慢撚間,古箏樂音婉轉地響了起來。
起初之時,古箏聲音婉轉柔美,彷如潺潺流水,漸漸的聲音漸大,隱隱有渺渺之意,更有入夢如幻之感,讓人似乎忘卻了身處何處,隻隨著古箏樂音,整個人如雲夢中徜徉,忽上忽下,縹緲往來。
忽而歡快之音,沁人心脾,讓人忘卻一切的憂傷煩惱,忽而婉轉低徊,如泣如訴,幾欲潸然淚下。
蘇淩這個不懂音律之人,也聽了進去,緩緩地閉上眼睛,陶醉不已。
「嗯......」
便在這時,身旁的丁小乙卻是忽地嗯了一聲,聲音之中,似乎還有著些許的訝異。
蘇淩驀地睜開眼睛,看了一眼丁小乙道:「小乙......你似乎頗懂音律啊......莫不是聽出這司遙娘子曲中深意了」
丁小乙的臉色變了變,似乎有些迷茫和遲疑道:「不不不......公子高看小乙了,小乙是個江湖出身,如何懂得什麼音律呢隻是,小乙覺得......這古箏之音,似乎在哪裡曾聽過......」
一旁原本在蘇淩房中撫琴的女娘低低一笑道:「這位丁公子果真是個懂音律的人啊......司遙姐姐撫的一手好琴箏,她這首曲子也是江南之地的名曲,方才我們也撫得江南小曲亦是司遙姐姐教的,兩者有共通之處,豈不是會有似曾相識之感......」
丁小乙點了點頭道:「或許......是吧......」
蘇淩心中一動道:「此曲何名啊」
那女娘一笑道:「此乃江南絕曲,早已失傳了,這世間唯一會的也隻有司遙姐姐一人了,咱們求了司遙姐姐好多次,她卻是說什麼都不肯教的......此曲名為《春山祭》......」
蘇淩點了點頭道:「曲的確絕妙,然而卻是有些失於憂傷了,倒也無愧一個祭字!」
那司遙一曲撫罷,滿廳半晌無聲,良久,鼓掌聲、稱讚聲、叫好聲如雷鳴一般。
司遙待眾人平靜下來,這才緩緩地將自己蒙在臉上的碧紗摘掉,甩頭之間,一頭烏發如瀑般散落,更顯天人之色。
這下,司遙的麵龐毫無遮掩地展現在眾人麵前。
無數人用炙熱的眼神,朝著高台上的佳人看去。
卻見這司遙果真一張傾城之顏!
這花魁司遙如玉雕成,似月生於海,清雅絕俗,姿容秀麗無比,瑤鼻朱唇,眸如星髓,眉如新月,肌若凝脂,白裡透紅,似玉如雪,晶瑩剔透。
她的眼眸不知為何,似幽深如深邃的湖水,卻又似幽幽的暗夜,雖然少了些許的靈動之氣,卻黑瞳如弈棋的黑子,眼白如弈棋的白子,無暇而純粹。
隻是不知為何,卻有一種似有還無的空洞。
她坐在那裡,不動不言,不喜不悲,不怒不嗔,即便如此,卻讓人感覺美到窒息,難以從她的身容顏上移開眼睛。.
似乎,少看一眼,便會抱憾終身。
「果真是個絕色!......」蘇淩也不由地歎道。
轉頭看向陳醒三,卻見這個貨,早就睜著眼,張著嘴,嘴角的哈喇子流得老長,一副癡呆模樣。
蘇淩用腳踹了他一下,他這才如恍恍回神,朝蘇淩嘿嘿一笑,片刻又是那般癡呆模樣。
蘇淩轉頭朝丁小乙看去,卻發覺丁小乙的神情似
乎有些不同。
他也是雙眼直直的盯著那司遙娘子,卻和陳醒三完全不同。
蘇淩竟可以明顯的感覺到丁小乙的眼神中有著濃重的灼灼之色,更有些訝然。
「小乙......怎麼了你看出了什麼」蘇淩低聲問道。
丁小乙又盯著那司遙看了一陣,方朝蘇淩低低道:「公子......我覺得,這司遙娘子的容貌似乎......。似乎不太尋常......」
蘇淩心中一動,不動聲色道:「不太尋常你指什麼說的......」
丁小乙搖搖頭道:「不清楚......就是覺得,不太尋常......」
蘇淩淡淡笑道:「這也不奇怪......方才秦媽媽不是已經說過了,這司遙娘子的臉上沒了喜怒哀樂各種表情......有些木然,當然跟正常的人不太一樣......」
丁小乙自言自語道:「或許是吧......」
卻說這司遙娘子撫了那段江南古箏曲子,便就這樣坐在那裡,一直不言不語,麵無表情,無喜無悲。
如此過了許久,仍然如此,更沒有更多的才藝展示,隻是這樣安靜地坐著,就好像一尊栩栩如生的雕像。
台下廳堂中的人,可基本都是抱著尋樂子來的,更要一睹這花魁娘子的風采和一顰一笑,卻看她如此,等上一時半刻的倒還好說。
可是這等了許久,也不見這花魁司遙動作,更是連笑都欠奉。
於是頓感無趣,更有許多人嚷道:「司遙娘子既然已經出來了,為何如此木訥快笑一個啊,讓我們也見識見識這百媚笑顏有多美不是!」
「是啊......是啊!」
已然有很多人出言起哄起來。
可是,這司遙娘子卻似恍若未聞,就那樣麵無表情地坐在那裡,一直保持那樣的姿態,不動不言,不笑不嗔,仿佛根本沒聽到他們的起哄。
時間稍長,幾乎所有人的都不滿起來,吵吵嚷嚷聲充斥整個廳堂。
眼看有人已經放了狠話,言說花了這許多銀錢,就看了這樣一個花魁,還不如去寺廟看雕像的好。
更有人嚷嚷著受了騙了,要退銀錢。
便在這時,那秦媽媽緩緩的走上高台,不卑不亢地站在那裡,環視了一周,這才朗聲道:「諸位!諸位......稍安勿躁,稍安勿躁......老身有話說!」
大多數人還是就此安靜,看看這老鴇有什麼話要講,少數人還是嚷道:「秦媽媽,你可不要拿一些有的沒的敷衍我們......再若如此,這綺紅苑以後定是再也不來的!」
秦媽媽卻也不慌不忙,朗聲一笑道:「諸位既然是來尋樂子,圖消遣的,那就得有點耐心不是......再說尋常的歌舞曲子,諸位也是聽得多了,若咱們花魁娘子再做這些,豈不是太過俗氣,也自降了身份不是」
有人高聲道:「秦媽媽什麼意思莫不是有什麼新的花樣快快說明白了!」
秦媽媽又是一笑,這才一字一頓道:「今日諸位來咱們綺紅苑卻是來著了......的確是一次難遇的機會......卻是有個新的花樣讓大家試一試的!」
這滿廳的人聞言,皆迫不及待,有的已經捋胳膊挽袖子道:「快說!快說!不要耽誤時辰!」
秦媽媽這才道:「咱們來玩個小把戲......」
說著,她一指司遙道:「想必諸位也看到了......今日花魁娘子似乎無論大家說什麼,皆是不哭不笑,不吵不鬨,甚至就是一直坐在這裡......」
「對啊......就是這樣我們才不滿啊!」有人不滿道。
「那這個把戲呢,就是一場賭局......」
秦媽媽一頓,方朗聲宣布道:「這場賭局,不賭金銀財寶,也不賭誰有權有勢......隻賭一樣,願意賭的大爺公子們,便要使出你們的渾身解數,無論什麼手段,隻要把司遙娘子逗笑一次,再逗哭一次......便算贏了這個賭局,那今晚司遙娘子的閨房客,便是您了!」
她又補充道:「當然隻能是逗,不能用粗暴野蠻的手段,更不能用強......想必諸位也知道,咱們綺紅苑背後也是有不好惹的主兒的!」
「好了,該說的規矩老身已經說完了,如此,賭局現在開始!哪一位先來試一試啊!」
說罷,秦媽媽朝旁邊一側身,做了個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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