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莞看著傅聞之打出來的字,微微一愣。
她自認為和傅聞之的關係沒有好到這種程度,說他們是朋友,似乎也不太準確。
畢竟和像家人的陸澤,以及用直率打動棠莞的苟曦不一樣,傅聞之不是那種容易被打動的人。
在棠莞的心中,傅聞之有點像中世紀的紳士,又有點像手執棋子的操控者。
他不會輕易地讓人進入自己的世界。
有一種冷眼看著世界的隔閡感,冷靜而自持。
他不應該會說出這樣的話。
或許是因為傅聞之在棠莞這裡的刻板印象實在是太深,棠莞不僅沒有被保護,或者感動的情緒,甚至生出了幾分怪異的感覺。
傅聞之認識秦子鳩,那麼他肯定知道,自己和陸藺來到了司家。
同樣,陳碩也在這個群裡,所以過幾天,自己和苟曦他們去找陳碩的事,傅聞之肯定也會知曉。
也就是說,自己這段時間無論做什麼,他都會知道。
他甚至不需要出現在自己的身邊,就能知道自己的一舉一動。
這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
意識到這一點,棠莞卻沒有退群。
她隻是將自己的信息修改了。
從一開始定位不可見,改成了所有人可見。
既然有人在試圖看見自己的生活,那自己越是遮蔽,越是會讓他想要窺探。
人都是有好奇心的。
但隻要平平無奇地擺在明麵上,反而會生出幾分索然無味的感覺。
所以才有“猶抱琵琶半遮麵”的誘惑感。
這是人性深沉的探究欲。
傅聞之第一時間就收到棠莞更改狀態的提醒,他從旁邊拿出薄荷糖放進嘴裡,看著秦子鳩還在不停抱怨的話語,厭厭地說了句。
“反應真快啊,這就發現了。”
而另一邊,司家的宴會也正式開始了。
小朋友們從房間裡走了出去,一眼就看見了人群之中的那個人。
和其他人不一樣,司家的那位新任首席執行官,是個瘸子。
他手裡拿著一根紳士拐杖,一瘸一拐地走到了台上。
陸藺還在找陸澤和棠莞,見他們都過來了,把他們拉到了身邊。
他左看看右看看,確認棠莞沒有受傷,才對一旁的陸澤表揚了句:“行,知道保護你小姨。”
“不錯不錯,回去我就給你買你喜歡的玩具。”
陸澤眼睛一亮,剛想開口,就聽見陸藺繼續說道:“仿真器械是不可以的,但我可以給你高精度模型。”
雖然不是仿真器械,但高精度模型也不差。
陸澤眼中的喜悅都控製不住了,甚至還放下話:“放心!隻要有我在,我絕不會讓糖糖受傷!”
他們的聲音不大,在這個略顯嘈雜的宴會裡,也不算顯眼。
隻是司奶奶的眼中有棠莞,所以看著棠莞,心中還有些遺憾。
這麼乖,這麼聽話的孩子……
怎麼不是他們家的呢?
高台上,一頭灰白色頭發的司淮掃了一眼底下的人,那張精致而冷漠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甚至眼神都沒有什麼波動。
仿佛,在他眼中,眼前的都不是人,隻是一具具會說話的屍體。
他的聲音有些沙啞,聽起來甚至不算好聽。
和他那張臉,和身上的那股氣質都極其不符合。
顯得有些突兀。
他的身上有一股死氣,像是對一切都沒有期待的絕望。
很奇怪,棠莞站在陸藺的身邊,抬頭看著台上的男人,心裡卻泛起一陣難過。
他們素昧生平,互不相識,可僅僅隻是看著這張臉,棠莞就覺得悲傷。
陸藺一下子就感受到棠莞的異樣。
棠莞手的溫度一下子就降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