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雙眼睛,棠莞似曾相識。
可淮南和京都一南一北,南轅北轍,相隔兩千多公裡,自己又從哪裡見過這雙眼睛呢?
這雙眼睛裡,像是藏著永不會融化的積雪,落寞的情緒在他的視線裡凝結。
棠莞隻是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視線。
太難過了。
他看起來太難過了。
像是伴侶死亡的比翼鳥,在這個沒有目標的世界裡獨活。
司淮來這裡,似乎隻是想要看一眼棠莞,確認她沒有事就離開。
隻是離開前欲蓋彌彰地說了句:“她很擔心你,但這段時間她很忙,所以沒能來看你。”
棠莞乖巧地點點頭。
她知道司奶奶對自己好。
“有空,可以來司家陪陪她。”
說完這些,司淮就離開了。
棠莞看著他的背影,覺得他真的很孤獨。
是那種死寂的孤獨。
突然,一雙手捏住棠莞的臉頰,然後往兩邊扯了扯。
不疼,就是有些彆扭。
陸藺的聲音從棠莞的頭上傳來:“怎麼還看著?你可是我們家的崽崽。”
棠莞點點頭,手上的動作來回比劃。
[是的是的,是陸藺哥哥的崽崽。]
“哼哼。”陸藺被棠莞態度安撫到了,鬆開了手,輕輕地搓了搓棠莞的臉頰,然後開口,“行,知道是我家的就行。”
“可彆跟彆人跑了。”
棠莞覺得陸藺安全是想多了。
她才不會跑呢。
隻有在陸藺這裡,才是個寶貝。
其他人才不會把自己當作寶貝。
她分得清好壞。
時間轉瞬即逝,棠莞的生活也逐漸進入正軌。
但顯然,有些人不願意放過她。
……
Y國。
西西裡,天主教堂。
神父帶領眾教徒在教堂裡讚美耶穌,信仰上帝。
在座位上坐著的男人卻一身黑衣,頭上戴著黑色的帽子,把玩著手中的銀色打火機。
他身邊的小孩用一口流利的西西裡語說著:“教父,我不想聽他們說這些。”
而男人隻是憐愛地摸了摸小男孩的頭,嘴裡說著:“弗爾你還小,不知道上帝有多好。”
小男孩隻是冷哼一聲,嘴裡卻滿不在乎地回答:“難道上帝可以帶來財富嗎?”
“當然。”男人毫不猶豫地回答,他的眼睛微微眯起,像是一頭凶狠的狼王,“祂會帶給我們無上榮光。”
“我們信仰上帝,要把那些異教徒送去見上帝。”
“這就是我們這些信徒該做的事。”
他的話語剛落,一個有些瘦弱的身影被人從門外壓了進來。
如果蘇麗在這裡,一眼就能認出,這是淮南的猴子。
他被人打得鼻青臉腫,四肢多處骨折,呈現不正常的扭曲,整個人像是一條破布,被人拖著來到教堂。
一路上,他的血液像是筆墨,拉出一條紅色的痕跡。
鮮豔而奪目。
男人伸出手指敲了敲把手,態度甚至算得上溫柔地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把我的地毯弄臟了可不好。”
他說的話,猴子一句也聽不懂,全靠他身邊的翻譯。
男人瞥了一眼猴子,問道:“他是誰?”
翻譯對著猴子說完,看著猴子一直不說話,抬起腳就踹向猴子,然後咒罵了聲。
“問你話,快說!”
猴子吃痛,張嘴吐出一口臟汙的血,裡麵還帶著幾顆他的牙齒。
嘴裡透著風,斷斷續續的不敢隱瞞地說著:“那個,女,女孩,跑,跑了……”
他嘴裡這麼說著,碎發遮住了他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