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聞之沒有回答,隻是點了點電腦上麵的文檔,調出一個監控視頻。
如果棠莞在這裡,一定會認出,這裡是欣欣孤兒院的後山。
這段監控視頻的時間,是六年前,也就是棠莞出生之前的視頻。
裡麵出現了一位懷孕的女人。
她的臉上戴著一副能遮住半張臉的墨鏡,耳朵上沒有什麼裝飾,一頭黑色的長發隨意地束起,站在孤兒院的門口,在外麵徘徊了許久。
隻露出的那半張臉,即便是在這般模糊的視頻裡,也顯得格外嬌俏。
她的身上穿著淮南特有的民族服飾,頭上還戴著靈動的銀飾。
隻是行動沒有受懷孕的大肚子限製,還算靈活。
傅聞之將這視頻發給了司淮,嘴裡卻說著:“這是我的入學申請。”
司淮看見視頻裡的女人,神情有些恍惚。
這個女人給司淮一種熟悉的感覺。
可她明明一點都不像自己心中的那個人。
可是視線落在女人鼓起的肚子上時,司淮的心還是不自覺地抽痛了一下。
他幾乎找不到自己的聲音,隻是長久以來的本能,在回答:“這是誰?”
傅聞之的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有些讓人聽不真切。
“我不認識,但我知道,你們需要這個。”
“欣欣孤兒院的人不是說這個地方十多年都沒有外人了嗎?那她是誰?”
“在欣欣孤兒院周圍的居民口中,可從來沒有出現過一個懷孕的女人。”
“難道你們沒有發現嗎?隻有這個視頻裡有她的存在。”
司淮突然感覺到一股涼意升起。
他明白傅聞之的意思。
也就是說,欣欣孤兒院那一夥的人,在隱藏這個女人的存在。
為什麼?
這個女人是誰呢?
她是不是知道什麼,所以被殺人滅口了?
司淮的腦子裡閃過很多念頭。
但沒有立刻答應傅聞之。
他知道,傅聞之能拿出這個視頻,就代表著,他知道的可不是隻有這麼一點點信息。
傅聞之就是這樣的人,他永遠不會讓自己陷入不利的境地。
他不會把自己的底牌給其他人看,隻會自己掌控全局。
而司淮也不是那般被動的人,於是沉默了下來。
這是一場無聲的博弈。
終於,還是傅聞之退了一步,開口就是一句:“如果我是你,大概會去調查淮南六年前生出來的孩子。”
“特彆是那種領養、進入孤兒院或者……”傅聞之停頓了一下,再次開口的時候聲音有些冷,“或者意外死亡的孩子。”
司淮的薄唇抿得很緊,最後在掛電話前回答了傅聞之的提議:“我會和傅總說的,至於能不能轉學,還需要看你自己了。”
“淩雲學院永遠歡迎有個性的孩子。”
司淮掛掉電話,打開視頻,然後從衣兜裡拿出一個老舊的錢包。
那雙白得幾乎透明的手,緩緩地打開錢包,映入眼簾的,就是一張泛黃的照片。
是一位很朝氣蓬勃的女孩子。
她身上穿著一條紅色的長裙,一頭短發有些亂糟糟的,臉上的笑容比陽光更明媚。
司淮的手摩挲著照片上女孩的臉,緩緩地閉上眼睛,一言不發。
溫暖的日光灑在他的身上,卻驅散不了他身上的悲涼。
他仿佛已經死去,春日不再到來。
百花盛開,與他無關。
花園的玫瑰嬌豔欲滴,卻隻是作為擺設存在。
他的房間裡,甚至沒有鮮豔的色彩。